当初他们俩在一起,裴崇远就没真的想长久。
孔寻最了解他,这人的爱情观整个儿就是破碎的,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被拐带的不信爱情能长久,两年,是真的出息了。
蒋息怎么你了?孔寻问,还是你怎么蒋息了?
我觉得我们俩最近不太对劲。
酒保拿了酒过来,想坐下听八卦,结果被孔寻撵走了。
怎么个不对劲法?孔寻说,蒋息不挺好的吗?我看你俩还整天你侬我侬的,他一上台,你眼睛粘人家身上恨不得在台上把人扒光喽。
不是那么回事儿。裴崇远笑,我可不是想把他在台上扒光么,让这些人知道知道那小帅哥是谁的。
得了吧你。孔寻抖抖烟灰,说吧,怎么了?
别扭。裴崇远说,秋天人是不是愿意上火?怎么聊天都别扭。
这话我听着可有点儿耳熟。孔寻故作沉思状,然后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去年这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孔寻大笑:你他妈当时说什么了还记得不?
他学着裴崇远的样子,做作地说:一年了,挺没劲的,要不这冬天过去就算了,我俩估摸着也到头了。
他学完,趴在桌上大笑。
你他妈说话跟放屁似的,那时候我还说呢,你要放了蒋息,我他妈转身就追他去,多好一小伙子,白白让你占了一年的便宜。孔寻其实没那意思,只是故意挤兑裴崇远,拿话臊他,结果呢?你转身就跟人黏黏糊糊的,这都又一轮了,还他妈没掰扯清楚呢。
裴崇远刚要说什么,被孔寻又给打断了:等等,不对,那不能叫没掰扯清楚,那是你根本没掰扯。你他妈压根儿不想跟人家分,就嘴上扯扯皮。
孔寻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抽了口烟,笑得意味深长。
老裴,说真的,我觉得你栽蒋息手上了。孔寻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但就没见过你这样。你别不承认了,风流浪子再怎么撑着这人设也该倒了,你就是离不开蒋息了。
他用力抽了口烟,烟灰掉在了裤子上:哥们儿今天就当回预言家,你信不信,要是你俩真分了,你转身就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40章 体谅
裴崇远跟蒋息的关系,他心里清楚。
要真不爱,不可能在一起这么久。
他太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儿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
可越是往心尖上放,他就越是心里不踏实,大概就是习惯了不把真心交付,一旦真的落在了谁手里,总怕有天会落空。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惧怕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再说吧。裴崇远说,本来这种事也没指望天长地久的。
少他妈放屁。孔寻说,虽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像没立场说你,但爱情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比高考还能改变人生。
裴崇远笑着骂他:就他妈你会说话。
两人闲聊着,慢慢悠悠地喝着酒,孔寻说:你记得以前上学那会儿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过的话可多了。裴崇远盯着正在燃烧的烟问,你说的是哪句?
你说你才不会爱上谁,孔寻戏谑地笑,那会儿你跟个爱情学家似的,说得头头是道,现在呢?完他妈蛋!
裴崇远笑,摇了摇头。
不跟你开玩笑,有时候是挺累的。裴崇远对孔寻说,这事儿,真不好说。
他抽了口烟,看向外面:可能就是习惯了。
孔寻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烟,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据说新习惯养成只需要21天,孔寻把酒放下,推到他面前,戏谑地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养成新习惯了,跟哥们儿说,哥们儿给你助力哈。
都是玩笑话罢了,两人相视一笑,碰了杯,笑骂着喝酒。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裴崇远叫的代驾还没到。
他自己坐在车里,开着车窗抽烟。
他突然想起之前蒋息说十一长假想出去自驾游,这事儿得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知道那小子还记不记得。
他叼着烟,给蒋息发了条消息:十一怎么安排?
蒋息正坐在排练室死命地敲鼓,手里拿着的还是当初裴崇远送他的那副鼓棒。
他的手机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佟野的电话跟裴崇远的信息他都没看见。
蒋息心里憋着一股火,没处撒。
是不是所有恋爱的人久了之后都会这样?因为时间久了就开始相看两厌了?
蒋息不觉得自己看裴崇远看厌了,他还是喜欢,还是会半夜醒来再睡不着的时候盯着对方看个没够。
裴崇远对他其实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依旧事事处处都由着他,百般温柔地迁就。
还是不对。
他们见面的时间里,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做 a。
偶尔蒋息会问一问裴崇远最近都在忙什么,在接触什么人,聊着聊着,又会落到两人之间,然后重复之前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事。
有时候蒋息也会恍惚,问自己,别的情侣是不是也都这样,见面就是不停地做 a。
他喜欢跟裴崇远做,他很乐在其中,可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缺了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缺少安全感,只有裴崇远抱着他时,才会觉得安心,于是就不停地索取,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还好,后来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安。
两人做爱时,他会望着裴崇远手上的戒指发呆,会咬着自己挂在胸前的戒指忍不住皱眉。
他们试过很多种姿势,可是慢慢的,好像哪种都不能让他像以前那样快活。
蒋息很迷惑,却不知道应该去找谁解惑。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的时候,蒋息突然想起之前两人聊天时的对话。
那天他们窝在家里看了部电影,蒋息让裴崇远评价一下,裴崇远说的却是:不真实。
为什么?
哪有这种爱情?裴崇远站起来,笑着点了根烟,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分开那么多年还能念念不忘,也就电影里才有。
蒋息当时看着他,有句话想问却没问出口。
如果咱们分开了,你会对我念念不忘吗?
本来已经过去很久了,却在这个晚上突然又想了起来。
蒋息又想问了:要是我们分开了,你会难过吗?会对我念念不忘多久呢?
他叹了口气,收齐鼓棒,准备回宿舍。
蒋息不想分开,也根本没想过要分开。
他穿好大衣,去桌子上拿了手机。
点开屏幕看到未接来电跟信息,看了一眼,还是先回复了裴崇远。
他刚回了个再说吧,裴崇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之前不是说十一想自驾游吗?裴崇远这时候已经到了家,没进屋,坐在车里给蒋息打电话,眼看着就放假了,最近计划一下?
蒋息还没走出教学楼,听见裴崇远这么说,突然愣了一下。
他笑了笑,是真没想到裴崇远还能记得这件事。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裴崇远没表态,他以为这事儿就算了。
你有时间?蒋息坐在一楼大厅的长凳上,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
他突然想起自己跟裴崇远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么坐在这里,等着裴崇远来接他。
那天他在发烧。
蒋息想起李宗盛那首歌里唱的: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
他对裴崇远的这场高烧,从那时候开始,延续到了现在,或许,还会延续很久很久。
必须得有。裴崇远笑,我有七天假期,你计划一下?我就跟着你走。
我就跟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