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里,蒋息还小,反驳的话只是咬着牙忍着泪说出的:是我不要他们了。
但是现在,他可以挺直腰板说:有人要我,我不需要他们了。
蒋息凑过去抱住裴崇远,他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嘴唇蹭着对方的耳朵,轻声说:裴哥,我爱你。
年轻男孩的表白,直接又炙热。
一句我爱你,像是烈日的一团火,灼得裴崇远心都跟着烧了起来。
裴崇远轻抚着蒋息的背,察觉到这孩子情绪不对,放柔了声音,问他:小息,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是自己先惹了祸,这点裴崇远清楚,答应了蒋息去看演出结果迟到,之后蒋息虽然看起来好像这事儿翻篇了,但始终情绪不太对。
裴崇远觉得,这孩子肯定有话没说。
他没有兴趣听人的故事,讲故事不如上床来得痛快,大家都是成年人,聚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劈情操。
可他难得想听蒋息说,他总觉得蒋息在看着他的时候,好像正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个世界。
蒋息只是趴在他肩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对一切避而不谈。
裴崇远拿他没办法,只好拍拍他说:不想说就不说,我收拾一下,回家睡觉了。
回家。
蒋息放开他,起身坐好,然后看了一眼裴崇远那被自己解开的裤子,伸手过去,帮忙整理。
下车的时候,蒋息手里攥着脏了的湿巾,跟在裴崇远身后,一言不发地进门。
蒋息没精打采,裴崇远干脆把人真当孩子似的照顾。
又是给脱鞋,又是给换衣服,都收拾好了,搂着蒋息的肩膀把人带到洗手间门口:要我帮你洗漱?
蒋息看看他,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他刷牙的时候看见裴崇远进来,就站在他身后,伸长手臂绕过他,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牙刷。
他们俩并排站在洗手池前,镜子里的两个人穿着一样的家居服,用着一样的牙刷,甚至连刷牙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裴崇远看着镜子里的蒋息笑,笑进了蒋息的心里。
脱掉了衬衫西裤的裴崇远看起来更年轻了些,之前他总是让蒋息觉得城府很深,但每到晚上入睡前,这人就像是摘下了面具一样,变得人畜无害起来。
蒋息更喜欢这样的裴崇远,让他觉得更踏实。
两人刷完牙,蒋息先洗脸,裴崇远站在一边帮他拿毛巾。
蒋息擦脸的时候,偷看弯腰洗脸的裴崇远,水珠溅湿了他睡衣的前襟,看起来格外性感。
擦完脸的蒋息从后面抱住裴崇远,对方轻声一笑,没说什么。
等到裴崇远洗完,蒋息直接放开他,转过身来帮他擦脸。
裴崇远开玩笑:你这样,搞得我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现在不至于。蒋息说,不过,你比我先老,等你老了,我也这么给你擦。
这本来应该是一句动人的情话,蒋息说得真心实意,裴崇远听着却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于是,只能拥抱,只能接吻,然后在纠结的心境下,丢掉毛巾,拥吻着进了卧室。
裴崇远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见蒋息,他摸了摸身边已经凉了的空位,明白对方已经起床好一会儿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昨晚被他随手丢在地毯上的睡衣被好好地搭在窗边的架子上,伸手拿过来,穿好,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门。
裴崇远本以为早起的蒋息或许会准备早饭等他一起吃,结果下了楼,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
裴哥。
过了好一会儿,裴崇远坐在沙发上放空,然后听见一楼通往后院的拉门开了,紧接着就是蒋息的声音。
蒋息一身睡衣,外面只裹了件大衣,从后院回来,一身的凉气。
裴崇远拉着他过来,给他搓手:这么冷,跑外面干嘛去了?
蒋息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儿,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今天早上空气挺好的。蒋息说,这里很安静。
嗯,安静着呢。裴崇远告诉他,这房子我装好三年多了,搬进来半年,附近都还没人入住。
裴崇远住的是市郊的一个别墅区,虽然不是这片最好的楼盘,但也相当不错了。
别墅这东西,往往是每平方米价格不算太高,但平方太大,总价高,算上后续的装修物业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能住进来的也都算是条件相当不错的了。
蒋息看着外面,有些出神。
你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啊。裴崇远捏了捏他的手说,眼看着期末了,你考完试立刻就回老家?能不能匀出几天时间给我,带你散散心。
蒋息收回视线,看向裴崇远,笑着说:好啊,只给你三天时间,你打算带我去哪儿散心?
只给三天?裴崇远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抠门啊!
就三天,蒋息说,不要就算了。
别算了啊!三天就三天吧,裴崇远无奈地说,什么都依着你,小祖宗。
第24章 临时查岗
蒋息把他跟裴崇远的三天之约记在了心上,然后整个期末复习期间,竟然没觉得累。
为了应付考试,蒋息那段时间没怎么跟裴崇远见面,刚好也是到了年底,裴崇远公司事情多,两人就每天电话信息地联系着。
上完课蒋息就跟着佟野去图书馆,该写的论文,写,该背的东西背。
佟野每天唉声叹气的,他竟然觉得日子过得还不错,除了确实有些想裴崇远。
忙于工作的裴崇远也没忘了他的长腿男孩,出差、开会、竞标、参与各种宴席,每次忙完他都第一时间发信息给蒋息,问问对方在干嘛。
差不多半个月没见面,裴崇远想他想得不行,还真有点儿牵肠挂肚的感觉。
他这是第一次对谁这么上心。
这让他自己也有些不安,裴崇远不喜欢那种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感觉,可是感情这东西确实没法控制,蒋息太吸引他了。
冷冷硬硬的大男孩,你以为他不近人情,但实际上,一颗心比谁都热。
裴崇远这些日子累得脑袋沾了枕头就睡,可一旦梦见蒋息,睡梦中都能憋醒,然后迫不得已起来,自己解决一发。
身体从来骗不了人,对一个人动了心才会有这样难以自控的情况。
裴崇远在这半个月里也试过从蒋息身上收回心来,毕竟,就不见面是冲淡感情的绝佳时机。
然而失败了,蒋息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只听了那孩子叫一声裴哥,前一分钟还在跟员工发火,这一分钟就能心平气和地笑出来。
能有什么办法?
先这么腻乎着吧。
年底最后一天,裴崇远原本打算跟蒋息一起跨年,毕竟这是蒋息第一年离开家,一个人在外地,肯定是会想家的,他这个情人理应好好照顾照顾。
两人一起腻腻歪歪地跨个年,再过个元旦,裴崇远连餐厅都选好了。
哪知,临时有急事,他不得不出差。
去机场前,裴崇远去了一趟蒋息的学校,实在不行了,半个月没见面,光听声音,太难受。这感觉就像是流浪汉隔着玻璃窗看香飘四溢的鲜肉,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裴崇远去机场没开车,特意提前了两个小时,打车过去,然后在音乐学院下了车。
他提着行李箱走进校门,慢慢悠悠地晃着,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了跑向他的蒋息。
蒋息从图书馆出来,因为着急,外套都没穿,一件白色的毛衣,看得裴崇远都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