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记得,看到她跳舞时自己心中的悸动。
傅南兮一顿,眼睛微垂,“如果我说为了赚钱,是不是很俗?”
顾淮良看到她眼底的僵硬,心里一揪,低声道:“不会。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钱在生活。”
傅南兮抿了抿唇,“我很小就被家里送来樱城学舞蹈了。当时也算不上特别喜欢舞蹈,什么都不懂。家长和老师让我练,我就练了……”
顾淮良眉心一拧:“那时候你多大?”
傅南兮想了想:“10岁、11岁?”
看着她黑白分明又单纯的眼睛,顾淮良心里一疼。
这么小就离开家独自一人在外,她得多孤单?
夜晚的黑是很好的保护色,傅南兮将面包放在一旁,声音清朗道:“我上完舞蹈附中,大学继续上舞蹈专业。后来机缘巧合下拍了戏,就进了这一行。”
“你缺钱?”顾淮良疑问,脑海里回忆起那个热搜。
“也不算吧。”傅南兮坦诚,“可是我想给家里换一个大点的房子,帮我爸爸减轻点负担。你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很早离婚了……”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大掌明显一紧,傅南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啦,过去很久了。当时还是我让他们离的。”
顾淮良盯着她精致的脸,漆黑狭长的眸子里滚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爸爸一个人,要养我和妹妹,还要还债。特别辛苦。”
家里的情况,她没有和圈子里的人说过。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很想和旁边的人倾诉一下。
“你知道吗?我爸爸以前真的非常帅,还是公司的老板。听说好多女生都喜欢我爸。可是我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回家,发现他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头发也比以前稀疏了好多。那时候他还不到50岁……”
淡淡水雾在傅南兮的眼里弥漫开来,“他就是太累了,一天要打好几份工。”
她顿了下,吸了吸鼻子,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弯唇笑了起来,“还好我们那的房子便宜,等拍完这部戏,我就有钱换房子啦!”
顾淮良轻笑,低声夸赞:“嗯,你真厉害。你爸爸一定很为你骄傲。”
听到这句类似哄人的话,傅南兮莫名地鼻子一酸。
她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哎呀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酒店吧。”
顾淮良懒懒起身,在她的头上摸了把:“走吧,小朋友。”
傅南兮小声咕哝:“我才不是小朋友。”
她站起身来乖乖跟在顾淮良的后面,坐上计程车回了酒店。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摄进程也到了后期。
有一场重头戏,是靳白亲眼看着夏橙连人带车沉入河底,在桥上撕心裂肺地呼喊夏橙的部分。
傅南兮在拍完夏橙在车里的几个镜头后就结束了工作,和其他人一起看顾淮良的表演。
只听他的车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嘶吼:“不!”
下一刻,顾淮良一身凌乱的衬衫,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奔跑到夏橙撞毁的栏杆那里。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整个脸部肌肉都在不可抑制的颤动,撕心裂肺地喊:“夏橙!”
回应他的,是车子的火光四射。
红色的火光印在他的眼睛,将他本就布满血丝的眼晕染地更加可怖。
他向前踉跄了两步,腿一软,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河里的火光,神情呆滞。良久,一行眼泪从他的眼眶中落了下来。
懊悔、伤心、难过、不可置信、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睛里交融。
傅南兮看着监视器里的人,第一次在现场感受到这么大的爆发力和感染力。
她鼻子一酸,眼里已经有了薄薄的水光。
镜头的最后,定格在了靳白萧瑟又孤寂的背影上。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第一次弯了腰,跪了地。
导演对顾淮良的表特别满意,连喊了好几句:“太棒了太棒了!”
小唐过去将顾淮良扶回他的车上,没一会儿又匆匆下来走到傅南兮跟前和她咬耳朵:“兮兮姐,你去看看我哥吧,顺便帮他消个毒。”
傅南兮一怔,走到车子靠路边的那个门前,开门上了车。
车里,顾淮良颓着脸坐在那里,无声无息。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人上车了。
他的裤子被水泥地蹭破了,膝盖处一片紫红,皮肤里嵌着大大小小的沙砾。手心也被蹭破了皮,细小的灰尘泥沙夹杂在伤口处,看上去颇有些可怖。
傅南兮轻声开口:“顾老师,你——唔……”
她的手腕一紧,顺势被人拉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一具炽热的身体压过来,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别离开我。”他沙哑着嗓子,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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