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柴门,日光从门外照进来,简陋的柴房里,明然正躺在稻草上,嘴里叼了一根稻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上正在搬家的一群蚂蚁。时不时捣个乱,让蚂蚁群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玩得还挺有劲。
听到开门声,明然抬头看了姜羽一眼。
姜羽见他这么个小玩意儿都玩得这么兴起,颇有兴致地在明然身旁坐下来。
你怎么这么无聊?姜羽说。
明然不吭声。
姜羽笑了一下,抬手摸到明然后腰上,明然身子猛然紧绷起来,刚想躲,又被姜羽按住了。
别动。
察觉到姜羽没有恶意,明然平静下来,任姜羽在他后腰上摸索了一阵,将那根银针吸了出来,丢到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你不怕我逃跑么?明然问。
毒性还得要一天才能褪掉,不过你别担心,一天之后,你就会恢复如初的,不会有后遗症。姜羽拍拍手,听到明然的话,说,我本来就是来放你走的。
明然疑惑地看向姜羽。
姜羽道:我无凭无据地把你关在这儿,传出去终究不妥。
明然不知是信没信,撑着地吃力地站起身,由于药效,他浑身无力,因此连站着也腿直打颤。明然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歇息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看姜羽,问:有水么?
姜羽:怎么?
我要沐浴。明然说,怕姜羽不答应,补充道,无凭无据把我关了这么久,连盆洗澡水都不给么?
姜羽一哂:有,当然有。
说着,姜羽带着明然走到西厢房,找了个小厮吩咐:给他准备个客房,备点儿热水,再找套衣服,换洗一下。
小厮并没有见过明然,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看了看明然那苍白的脸色,小声问:用再请个大夫么?
姜羽瞥了明然一眼,明然道:不用。
行了,去吧。
是。
姜羽跟着明然进了客房,明然也没有理会他,姜羽背着手打量了明然一会儿,问:你跟姬重是什么关系?
明然道:你以为呢?
姜羽:我原以为你是他的人,现在看来又不太像了。
明然:怎么说?
姜羽:那天为什么不跟着那人逃走?
明然:什么人?
姜羽弯唇一笑,很警觉啊,一点也诈不出来。
姜羽:我们今天去庙会了,你知道吧,姜直信道,所以我们在庙会上碰到姜直了,然后
明然看过来。
姜羽:然后他被那群戴面具的杀了。
明然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收回眼,径自解了衣带,一抬手,便把上衣脱下来,露出了精瘦的上身,明然的身体跟脸一样白。
姜羽微蹙了一下眉头,注意到明然肚子上有一个狰狞的疤,就像是拿匕首扎上去的,看位置应该是自己扎的。但是除此之外,明然的身形很好看,锁骨分明,皮肤下有一层并不夸张却隐含力量感的肌肉。
看什么?明然问。
姜羽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当着谁都这么不防备地脱衣服吗?
明然:我又不是女人。
姜羽:是男人也
明然:你好男风?
姜羽心说还真是,嘴上却说,你既然知道睢阳君的名号,就该知道睢阳君不好美色,女色男色,都不好。
这倒是,传闻中是这样的。
明然没有接话。
姜羽又说:太子死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要是姬重的人,可不该是这个反应。以姬重的个性,绝对会暴怒,那你可就要遭殃了。
虽然明然没有发出声音,嘴角的弧度也非常不明显,但姜羽就是明明白白地看见,明然掀了一下唇角,飞快地露出了一丝暗含不屑和嘲讽的笑,眨眼即逝。
姜羽心下更好奇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如果你不是姬重的人,那天为什么要袭击我?姜羽又追问。
明然:弄错了。
姜羽一愣,抬起自己的左胳膊:弄错了,然后给了我一剑?要不是我功夫还可以,那天就死在你手上了。
明然抿了抿唇:抱歉。他抬起眼看了姜羽一眼,顿了顿说,我要继续脱衣服了,你还要看着么?
姜羽从桌上跳下来,我走,我走。
刚退出门,看到公孙克正急匆匆地要去自己卧房,姜羽叫住他。公孙克看到姜羽,连忙过来行礼,略带疑惑地看向刚掩上的门。
姜羽解释道:里边儿那个是明然,我给他把银针取出来了。知道崔满或许会不喜,姜羽道,崔大人,他身体里那根银针是有毒的,若是不取出来,日子长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公孙克沉默着没有说话,心想自家主子这撒谎技术是越来越好了,信口胡诌,还说得像模像样,一点也不脸红。
现在毒性还在他体内,他跑不了的。
崔满似乎被刚才公孙克审讯时的手段吓到了,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连忙点点头:知道崔某知道了。
审得怎么样了?姜羽问公孙克。
公孙克说:据他们自己交待,那两个蒙面人是晋国日月阁的人。
人还活着吗?
公孙克:熬不过刑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