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赵狄、石襄等, 都不是第一次见识姜羽这张嘴了。他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何况大家心里都清楚, 以姬重的出身, 能登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两手干干净净?
而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证据, 只有下面的人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对姬重就是不利的。
姜羽将众人脸上的表情一一收到眼底, 知道他的话已经取得了成效,便说道:“王上,微臣还有一个问题,不知王上能否回答。”
姬重盯着姜羽,他明知姜羽问不出什么好话,但不让问,反而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心虚似的。因此姬重启唇, 缓缓道:“问。”
姜羽便拱了拱手,垂眸问道:“微臣心中有一个疑问, 微臣在燕国时收到讣告, 说惠王是因为楚侯称王, 对他不敬, 气病了, 而后驾崩的。虽说惠王龙体确实一直欠安, 但真的这样轻易就驾崩了?”
“亦或者,是什么乱臣贼子动了手脚,暗中谋害了惠王, 众人受到蒙蔽,不知真相,误以为是被楚侯气的呢?”
“姜羽——!”姬重勃然大怒,“你这是在暗指是寡人谋害了父王?”
姬重一怒,殿内的宫女和内侍们全都瑟瑟发抖,跪了一地。这个新君可不比先王好伺候,先王是喜欢拿这些奴/隶来取乐,而姬重虽不拿他们取乐,却十分残暴,动辄便要杀头。
先前维护姬重的老臣再一次忍不住开口,说道:“老臣早有听闻过睢阳君的大名,没想到人人称颂的睢阳君,实际上却不过是个爱逞口舌之利,好搬弄是非之人么?”
“搬弄是非?”姜羽轻轻一笑,反问道,“我可没有指认过谁,只是说出一点疑问罢了。怎么王上和这位大人,都直接把罪名安在了王上的头上呢?这可不是我说的。”
“莫非你们是心虚,所以才急着否认?”
那老臣道:“你虽没有指名道姓,可分明就是在暗示是王上谋害了先王!”
姜羽看向姬重,笑道:“王上,您自己认为呢?到底是有心人谋害了惠王,还是真的病故?”
姬重咬牙,冷笑:“父王生前是由寡人和众太医亲自日夜照料,自然是因楚侯气病而病故的,哪里来的什么有心人,什么乱臣贼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
“像我一样?”姜羽看向姬春申,问道,“殿下,臣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么?”
姬春申当然摇头,连声道:“没、没有,从来没有!睢阳君是我燕国的肱骨之臣,深受群臣拥戴,百姓爱戴,怎么可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姜羽又看向赵狄和石襄,问道:“我与赵侯殿下和石侯殿下曾打过不少交道,两位殿下都知道我的为人,二位殿下觉得呢?”
这俩人都是从姜羽的现在,走到他们现在这个位置的。他们当然不可能去否认姜羽,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因此石襄笑眯眯道:“睢阳君是个贤才君子,这个我与赵侯最清楚不过,自是不可能行大逆不道之事。”
姜羽微微一笑,又看向那些周王室的公卿,经过刚才一番话,这中间已经有许多人,对姬重产生了猜忌。其实姬重因为升得太快,加之出身确实太上不得台面,因此朝廷之中一直不乏反对他的声音。
而姬重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把所有异己全部肃清。
因此,那些公卿们此刻便低着头,互相脚尖起眼神来,回忆着这几年来与姬重的一些奇怪的事。譬如姬重的宫殿里,即使是夜中也永远是用夜明珠照亮,将整个宫殿都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这种程度的奢靡,这些公卿们也不大在意,现在一想,便怀疑姬重是不是就在这夜里修习什么妖邪术法,用以控制惠王?
“诸位大人都是王室的栋梁,是惠王最宠信不过的。倘若惠王是被这个歌姬之子,用邪术害死,”姜羽指着姬重道,“难道,你们还要奉他为王,听他号令么?”
三言两语挑动那原本就脆弱无比的信任,拨动这些王室宗亲敏感的神经。
姜羽继续补了一句:“诸位大人,你们想从,倘若真是如此,此人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难保他以后不会对你们动手,用邪术操控你们,让你们为他办事。真到了那时,再说什么也就晚了。”
“来人!”姬重不能再让姜羽继续说下去,管他是不是会更引人怀疑,反正让姜羽继续说下去,姬重觉得今天这事儿兴许就成不了了。
“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姬重一声令下,数名甲士便向姜羽冲过来。
姜羽趁他们来之前,贴在戚然明耳边说了一句话,往他手里塞了几根银针,而后便将戚然明推开了。
几名甲士上来,将姜羽的手反折到背后押住。
姜羽内力不畅,没什么力气,也没有反抗,就被按住了。
姬重便沉着脸上前来,膝盖重重一下顶在姜羽的肚子上。
姬重虽然不像戚然明等一样武功高强,内力也算不上多深厚。但他这么顶一下,姜羽还真有些受不住,胃部痛得几乎痉挛,他弯下腰,额头上痛出了少许冷汗。
“姬重!”戚然明一下急了,“你敢动他!”
戚然明一动,就被姬重的人也给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