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九, 朝也不上了。姜羽便全心全意地给自己放个假, 他一年忙到头, 基本没怎么休息过, 便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和戚然明过过二人世界, 也放松放松他紧绷的神经。
除夕夜姜羽是在府里和戚然明两个一起过的,两人一起在家中祭拜了姜羽爹娘和祖父母、外祖父母的灵位, 一起吃年夜饭,守岁。当然,守着守着就到床上去了。
到初一,朝拜过后,姜羽才带着戚然明,到荀府祭奠新丧的荀书。
昨夜两人闹得荒唐,放纵了大半夜, 因此第二日即使是戚然明,也觉得腰腿有些酸痛。
荀荣氏还是第一次见姜羽带人来家里, 看到戚然明很是惊讶, 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这外甥这么多年, 兜兜转转, 最后竟带了个男人进门。虽然她名义上是姜羽的舅母, 实际上却也不敢置喙姜羽的任何事情。
见姜羽喜欢戚然明,待戚然明好,俨然是将他看做了自己的人, 荀荣氏也没有自讨没趣,惹姜羽不高兴。泰然自若地将戚然明当做了自己的外甥媳妇,从家里拿了好些东西给他。当然,对于姜羽而言,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这是她对戚然明身份的承认。
荀伯文知道戚然明是去岁大胜齐国的大将军,还斩了齐国大将南宫绰的头颅,心中对戚然明很是崇拜,又有些畏惧。见戚然明看上去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才小心翼翼地和他搭话,没想到戚然明态度很柔和。
姜羽是荀伯文的表哥,按理那戚然明就是他的表嫂了,这孩子竟就真的一口一个表嫂的叫起来,叫得戚然明窘迫异常。姜羽很高兴,破例给了荀伯文双倍的压岁钱。
当然,戚然明也给了一份。
戚然明现在也是有俸禄的人了,不用再像以前那么穷酸。
拿了往年好几倍的压岁钱,荀伯文的嘴更甜了。
姜羽见荀伯文年纪也不小了,便提议荀荣氏,让荀伯文也入朝为官,先从小吏做起,再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升上去。荀荣氏等这一句话很久了,又惊又喜,连声道谢。
以姜羽如今在燕国的地位,姜羽想要荀伯文入朝为官,荀伯文就会少走很多弯路,仕途会顺利许多。
初二,姜羽又带着戚然明去了宁府,祭拜宁坚。去岁他们来时,心中有愧,是近乎狼狈地逃出去的。今年再来,戚然明已然为宁坚报了仇,两人心底便好受许多。
荀府mǔ_zǐ 闭门谢客,消息闭塞,不知道姜羽和戚然明的事,但宁府有几人在朝为官,因此当姜羽把戚然明带去时,宁府的人并不讶异。不管他们心里是否认同姜羽和戚然明,表面上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当做寻常夫妻看待。
两人在宁府用过午饭才走。
年节要一直放到正月十五,十六号才正式上朝。
姜羽本以为自己能休息半个月,但是没想到,去年打了几场仗,损耗巨大的楚国,依旧不安分,刚过年就又宣布了一件大事。
楚侯自称楚王了,不称侯了。
比去岁楚王召集各诸侯国到宛城盟会,称王则是更加直接、毫不掩饰地在周王脸上重重地扇了一耳光。这是公然叫嚣,挑衅周王的地位了。
原本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周王,竟然被气死了。
周王崩后,太子姬重在群臣的拥戴下,打败了他其他那些哥哥,成为了新的周王。
周王新丧,照理,各诸侯国都应前去吊唁。
讣告发到燕国的时候,是初十。
姜羽不放心姬春申自己去,也不放心自己去,把姬春申留在蓟城,思索一番,决定带着姬春申一起前去洛邑为周王吊唁。国内由小王爷来主持大局。
因此年节尚未结束,姜羽就带着新君姬春申,以及新睢阳君夫人戚大将军,一起从蓟城启程,望洛邑而去了。
从前年起,姜羽觉得自己就不能安稳地过一个好年。今年也是。
姜羽原打算十五号元宵节带戚然明去看灯,没想到十五号只能在路上度过。在前去为周惠王吊唁的路上——惠王是已崩周王的谥号,姜羽还有些遗憾。
路上,姬春申一辆车,在队伍中间,姜羽与戚然明一辆车,在姬春申的后面。这当然是为了便于两人独处。
戚然明手里拿着一袋松子糖,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姜羽仰躺在他腿上,把玩着戚然明垂到腰间的长发。
在睢阳君府养了几个月,戚然明不仅长了几斤肉,连头发都比以前更黑了,摸上去顺滑柔软。
戚然明见他兴致不高,笑着道:“今年看不了灯,可以明年再看,反正时间还长着。”
姜羽算了算日子:“若是不耽搁太久,我们还可以赶回蓟城过上巳节。”
这个年代的上巳节,与七夕节、元宵节一样,都是适合有情人相会的日子。《诗经郑风》中还有一首《溱洧》,便是写了郑国上巳节之日,年轻男女们在溱水与洧水之畔游春,互诉衷肠之事。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姜羽念了一句,笑了笑,“燕国沂水之滨亦有芍药,待上巳节那日,我们便去沂水之畔赏春。”
“好。”戚然明笑道。
姜羽看戚然明一直在吃松子糖,不由得问道:“松子糖真有那么好吃?你怎么一直吃都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