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戚然明道:“回殿下,伤口已然结痂,不妨事,过些日子便痊愈了。”
姬春申道:“还是戚将军常年习武,底子好,所以伤势愈合得快。”
昨日韦伯勇上朝,已经慰问过了,便没再啰嗦一遍。
而董婴这地位则有些尴尬了。他也姓董,还是董熊的儿子,论理他是要被斩首的,但他又在此战中立了大功,再斩首有点情理不容的意味。
因此,姬春申封戚然明为司马,掌军事,封韦伯勇为少司马,是戚然明的副手,其后看着董婴,便有些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姬春申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姜羽,姜羽却没有开口。
姬春申只好问百官道:“诸卿以为,董婴当如何处置?”
对于此,百官的看法也不同。有人认为他应当和董氏其他人一起被处死,有些人又觉得董氏谋反时董婴未在蓟城,十二年前栽赃姜宣子的事更是没有参与的,所以建议给董婴一些封赏,也以显示军功爵位制不是说说而已。
两方争论不休。
最后夏宰夫站出来道:“臣以为,无论是只罚不赏,还是只赏不罚,都不对。为君者自当赏罚严明,因此老臣以为,应当功过相抵,赏罚互相抵销,不赏不罚。”
这个思路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
姬春申又看了姜羽:拍板还得看姜羽。
只听姜羽道:“臣以为夏宰夫说得是,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得了姜羽的答复,姬春申这才安心宣布了对董婴的处置,表彰了几句他在此战中的表现,便轻飘飘地揭过了。
这三人之后,姬春申又按照姜羽和戚然明昨日拟的折子,对此战中有功之人一一进行封赏。
而后便开始正式的早朝。
姜羽昨日没有上朝,便错过了不少的事情,因此起初大多只是在听,听到后来才会慢慢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在论起治军的问题时,又会问问戚然明的意见。
戚然明新官走马上任,下了早朝,当日便跑去交接,正式成为燕国司马,掌燕国治军一事。
这日除了燕国内部改革之事,南边也传来消息,楚国早已经撤了在宋国的jūn_duì ,全心全意跟秦国打了。但是先前两头的损耗让楚国有些不堪重负,因此在与秦国的交战之中落了下风。
转眼便入了冬。
又是一年冬天,天气愈渐寒冷,燕国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十月便开始下雪了。下了一场雪后,过两日天晴了,积在地面的雪便又化了,化雪时更是格外的冷。
但是到十月底以后,下下来的雪便一直积在那儿,再没化过。雪越积越深,只有官道上和个人自家府里宅邸里的雪,被清扫过,无人清扫的地方,雪已是一尺厚了。
戚然明本是从齐国过来,齐国在南边,靠海,气候温暖湿润,来到燕国后便有些不适应。因此,睢阳君府里的炭火,头一次早早地就燃了起来,总是把屋里烤得都暖烘烘的。
姜羽的卧房,书房,公孙克进去都觉得热。府里其他人寻常也不爱进去了。戚然明在里边儿待着倒觉得适宜。
不过,饶是如此,戚然明竟然还是病了。
姜羽猜测是屋里太暖和,外面反而太凉,这一冷一热的,身子便受不住。
戚然明久没有病过,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伤没有好透,体内有侵入骨髓多年的毒未除尽,又不适应燕国寒冷的气候,一病竟还病得挺重。他每日都神色厌厌,没精打采地盖着从曲沃带回来的狼皮毛毯,窝在炭火前,两颊烧得通红,连身子都是烫的。
为此,姜羽甚至把魏大夫请到了府里来住着,以便日夜照看戚然明。
苦涩的汤药一碗一碗端到戚然明面前,戚然明病了,对着姜羽又不像外人,竟常常不愿意喝。姜羽便命人买了许多松子糖备着,虽然味道与曲沃有所不同,也值得让他将就将就了。等明年天暖和了,再去曲沃找个做松子糖的,到这里来。
戚然明整日闲在府里,有时候看看书,姜羽那本《宁坚传》已然写完了,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俩一起写的,颇有纪念意义。有时候吹吹笛子,他自己那只骨笛,亦或者兴趣来时,便翻出姜羽藏着的那只破竹笛来吹。
那竹笛调子不准,音色也不够圆润,在燕国放了这么久没怎么保养,吹起来是连戚然明的技术都拯救不了的刺耳。
听得府里的下人们万分希望自家主子,能给戚司马换只好笛子。不然显得他们睢阳君府也太穷酸了。
戚然明这病假一告许多天,手头的事便都甩给了韦伯勇做,忙得韦伯勇脚不沾地,想跑去戚然明府里把他抓回去,结果到了戚府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府里,而是一直常住在姜羽的府里。好友之间偶尔串个门挺正常,但明明就隔了一条街,还常住,就不那么正常了。
韦伯勇挠着头,一脸迷惑地回了府。
翌日,戚然明常住在睢阳君府的事便传遍了整个蓟城。结合两人手上的玉指环,蓟城的百姓隐隐都猜测,克妻的睢阳君,这是打算找个男的了?
戚然明这才知道,看似话不多的韦伯勇,竟然是个大嘴巴。
姜羽听后竟然有些不开心。
戚然明不解问他怎么了。
姜羽便道:“我本是想带你去见过我爹娘之后,再向他们公布的,没想到你一种病着,我不好让你出去受寒。如今竟让韦伯勇这个大嘴巴给咧咧出去了。”
戚然明听后直笑,笑完拿炭火烤得微烫的手握住姜羽的手,说道:“染了点风寒而已,不妨事,你带我去见你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