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打扰,又难得能睡得这么舒服,戚然明一直睡到巳时才醒。醒时身旁已经没了人,他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坐起身,看到姜羽正背对着他,在窗边站着,低着头,像是在写字或是作画。
听到声音,姜羽回了头,看到他,笑道:“醒了?”
“嗯。”戚然明含混地低低答应了一声,嗓音有刚醒来的沙哑和慵懒。
姜羽放下笔,朝着才睡醒的人走过去,走到床边后,姜羽抚着戚然明侧脸,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早安吻。”
戚然明现在的样子真是毫无防备,毫无戒心,看上去无害极了。
戚然明有些疑惑地看他。
姜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就是夫妻之间,每天早上都要亲一下,这是感情好的证明。”
戚然明:“???”
“夜晚呢?”
姜羽:“夜晚当然也要亲一下,在就寝前,叫晚安吻。”
戚然明沉默了一下:“哦,原来如此,又是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吗?”
姜羽笑着点头。
戚然明只当他在胡说八道:“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习俗,定是你瞎编的罢。”
这人平时看着都挺正经,怎么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听着怪不正经的。
姜羽早让人准备了戚然明的衣物,从架子上拿来要亲自给戚然明更衣,戚然明愣了一下,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罢。”
姜羽:“怎么?”
戚然明:“……不太习惯。”
“起身,抬手,”姜羽笑了笑,说道,“从前都是你伺候别人,现在不习惯被人伺候了?你在自己府里,没人伺候你更衣吗?”
戚然明依言起身,抬起胳膊,摇摇头:“不习惯,我都是自己来。”
姜羽:“那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系腰带时,姜羽两只胳膊环过戚然明的腰,几乎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戚然明强作镇定地避开视线。
姜羽暗自好笑。
“饿了么?”他轻声在戚然明耳边问。
戚然明觉得耳朵痒痒的,与姜羽如此亲昵,感觉真的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妻似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嗯。”戚然明点头。
“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都热过两遍了。”姜羽调侃他,“没想到你这么能睡,都要让人误会我昨晚干什么了。”
“没有。”戚然明有些狼狈地低下头。
更衣梳洗罢,丫鬟们将饭菜送到屋里来,戚然明一边吃,一边问:“你今天不上朝么?”
姜羽又回到窗边站着,拿着笔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答道:“不上。”
戚然明当然不会蠢到去问原因,咬着筷子含混道:“……我会不会耽误你的公务?”
姜羽好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就一天而已,我不能休息休息么?你要知道,从你走以后到现在,我可是一天都没有休沐过。”
戚然明抿唇笑了笑:“可是我才回来,论理今天应当去上朝,向殿下禀报军情,接受封赏。”
“明日再去是一样的。”姜羽道。
反正戚然明什么时候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姜羽头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好。
戚然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犹豫着问:“现在的燕国……”
姜羽头也没抬:“怎么?”
戚然明迟疑了一下。
姜羽笑道:“依旧姓姬,你放心。永远不会姓姜的。”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戚然明问,“我虽然昨日才进京,但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
“有人说我专权?把持朝政?”姜羽道。
戚然明点点头。
姜羽:“你是怎么看的呢?”
戚然明:“我当然不信,你不是那种喜好权力的人。”
姜羽将手上的画画完最后一笔,拿起来吹干墨迹,将笔放下,用砚台压着画纸。回身过来坐在戚然明身旁,说道:“现在的新君难堪大任,可暂时又没有合适的主君,我只能先用他来稳住局势。”
“那么多诸侯国在虎视眈眈,燕国一乱,就会成为靶子。你难道忘了去岁高阳之战发动的契机了?”
去岁文姬作乱,害死齐太子姜直,引起齐国几位公子夺嫡,齐侯薨逝,年轻的二公子即位,却不能镇住大局。又因为夺嫡而产生了内耗,燕侯这才选择在那个时机发动战争。
如果现在姜羽不能稳住局势,燕国就会成为下一个齐国。
戚然明是个通透的人,姜羽一说他就明白,便不再多问,笑着抬头问:“你画了什么?”
姜羽到窗边去拿起那副刚完成的画,画上是昨日南城门口,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银甲,威风凛凛的戚将军。
“画的你。”姜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