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惊世一剑, 令南宫绰一瞬间汗毛倒竖, 身体猛地紧绷起来。他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 如果他不能及时避开, 这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绰瞳孔紧缩, 飞快后退。
戚然明紧跟而上,犹如附骨之蛆, 不给南宫绰逃离的机会。剑光冷彻,刺痛南宫绰的眼眸,如霜雪晃了他的眼。
南宫绰使出了平生力气,几乎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两人一追一退,便跑出数十丈远。
然而就在此刻,南宫绰身旁那些亲兵也已反应过来,团团围上, 将戚然明围住。
他们不敢放箭,怕误伤了南宫绰, 便一个个悍不畏死地扑上来, 拿命与戚然明搏。
如此攻势, 饶是戚然明也不敢硬接, 只得暂避锋芒, 无法再执着于南宫绰。戚然明暗叹一声, 心道果然还是没这么简单,剑锋一转,直逼身旁扑上来的亲兵们。
他剑气凛然, 所到之处,无不退避三舍。
可他以一己之力,如何能与数百人相抗衡?戚然明清楚得很,他虽然内力深厚,可到底是肉身凡躯,经不起如此消耗。
一剑逼退亲兵之后,戚然明便再度冲向南宫绰。
冷汗自南宫绰额角流下。
早知此人武功高强,如今一见,果真是当世罕见。
不仅武功高,还难缠。
戚然明无视掉落到肩背上的剑,剑刃刺破血肉,他像是不痛不痒,仍旧目光凛凛地盯着南宫绰。仿佛此刻世界只剩下这一个他要刺杀的目标。
这感觉像是当年做姬重的暗卫时所做的事。
直到他终于能接触到南宫绰。
这一交起手来,戚然明便知道南宫绰也不是个花架子。内力同样深厚刚猛,力道很足,一剑碰上去,刀剑擦出火花,刹那之间点亮了雨夜。借着火光,南宫绰看见戚然明漠然的眼眸。
就是这一眼,南宫绰便知道此人与姜羽不一样。
姜羽用兵虽然狡诈,但与戚然明比起来,更求稳妥一些。而且姜羽这人惜命得很,若是没有必要,绝不想拿自己的命去换。
可戚然明这人显然不是。
他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寻常人可没有这个魄力,也因此对上这类人,通常是还没开始打就吓破了胆。
接了南宫绰一剑,戚然明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那麻甚至从手腕蔓延到了小臂。
他低头揉了揉手腕,旋即微微抬眸看了南宫绰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微凉的低笑:“呵,力道不错。”
南宫绰一口气还没喘匀,戚然明又贴了上来,要与他近身战。毕竟距离越近,像南宫绰这样大开大合的剑法,便有些施展不开,力道也酝酿不足。而戚然明身法犹如鬼魅,剑术亦诡异出奇,总能从你想像不到的刁钻角度刺来。
南宫绰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忍不住想骂人:“我跟你有仇吗?”
戚然明淡淡瞥了他一眼,剑势不止:“去年,你杀了一个人。”
“什么人?”南宫绰莫名其妙,他杀过的人多了去了,别说去年,他今天杀的人都不止一个。
戚然明一边与南宫绰过着招,一边语气平稳地说道:“宁坚。”
南宫绰眼睛微微一眯,想起来了:“你是说高阳那个守边将领?”
戚然明不答。
南宫绰冷笑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自己无能,死了能怪谁?”
戚然明的剑忽而“嘶啦”一声割破了南宫绰的衣袖,剑刃划破胳膊上的血肉,南宫绰痛得眉头微皱——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像不疼似的是为什么。
“既如此,我来杀你报仇,也是理所应当。”戚然明道。
“你认识他?你们是朋友?”南宫绰似乎想要借此转移戚然明的注意力,等待自己的亲兵们再度出现。
“不是。”戚然明动作却根本不停,一边说一边拿剑辞向南宫绰。
但是因为宁坚的死,姜羽很不高兴。
他也很不高兴。
当初姜羽为了救他,抛下三军支身潜入郭公山内,故而使得宁坚守城战死。今年初一时姜羽带戚然明到宁氏府中祭奠宁坚时,又看到宁坚的遗孀和孩子,孱弱地依靠在一起,甚至还向他说谢谢。
这一切让姜羽很不是滋味,即使他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为何不能向他们说明事情,但背负着这样的东西,总是不会轻松的。戚然明知道姜羽喜欢把这些压在一个人的心底。
倘若他能杀了南宫绰为宁坚报仇,兴许姜羽心底会舒服一些。而他们俩对于宁氏一门也有了交待。不必再像初一一样,狼狈地从宁府跑出来。
刀剑“铿铿”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战斗愈来愈胶着,局势愈来愈紧张,双方都已经出现了不轻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