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想有些幼稚, 可这两天的冷战, 确实需要一件事来打破。
姜羽是这么想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收下石襄送的人, 就得到线报,姬重竟然提前一步来了。
不过, 姬重尚没有公开自己的行踪,只是悄悄到了曲沃, 提前来打探一下现在曲沃的局势。
想到姬重曾和戚然明之间有过的纠葛,姜羽不免有些不安。万一他和戚然明冷战的时候,被姬重那家伙趁虚而入,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翌日得到消息之后,姜羽决定放下身段去哄哄戚然明,想暂时先把这件事掲过, 等他们回了燕国再说。
时隔几日,姜羽再一次敲开戚然明的门, 看着站在门后的戚然明时, 竟有些不知从何开口。他笑了笑, 问:“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戚然明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 伤口结了痂, 可以下地走路了。
戚然明闻言退开一步, 让姜羽进去了。
一进门,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只玉佩,尚未看清刻的是什么, 戚然明就突然过来挡在他身前,将玉佩收了起来。
“这是……”
“没什么。”戚然明道。
抱着满腔热忱来的姜羽,热情瞬间被这“没什么”三个字给浇灭了。
“罢了,”姜羽说,“我得到消息,姬重已经到曲沃了,你知道吗?”
“姬重?”戚然明抬眸。
姜羽轻轻点头:“是,他没有惊动他人,悄悄来的,外界尚不知道他的行踪,还以为他在洛邑,尚未出发呢。”
见戚然明没有接话,姜羽自顾自地往下说:“他来到曲沃,自然知道我仍在这儿,或许会来找你。”
“……你们见过了么?”
戚然明眉头微蹙:“没有。你以为我会和他有什么接触?”
“没有便好。”姜羽笑了笑,“我听医官说,你的伤恢复得不错。若是不影响上路,咱们明日便启程回燕国罢。”
“明日?”戚然明抬头。
“嗯,有什么问题么?”姜羽问。
戚然明也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说:“明日不行,再过两日罢。”
“怎么,伤势不便么?”姜羽问。
戚然明点点头。
戚然明今日藏藏掖掖的,让姜羽颇有些不舒服,心中揣测是不是因为石襄送来的两个人,让戚然明不高兴了。便打量了一下戚然明的神色,说道:“你若不喜欢,那两个人我不会带他们回蓟城的。”
戚然明微微偏开头,垂眸道:“你带不带他们回蓟城,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听驿馆的人们讨论,都说他们很配你呢。”
果然是在生气。
姜羽稍稍安心,不怕他吃醋,就怕他不吃醋,要真一点醋都不吃,该不痛快的就是他了。因此姜羽放缓了语气,微微笑道:“他们都是石襄送的人,我不过是想看看石襄想做什么,怎么敢真把他们留在身边?”
戚然明抿了抿唇角,低声道:“不过是两个娇娇柔柔的相公罢了,便是想做什么,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毕竟你也不是石襄那等酒色之徒,会被一个少年就要去了半条命。你若喜欢,带着他们回蓟城,未尝不可。”
说了这么一长串话,看起来有消气的迹象。
“我不是早说过,不喜欢他们那种柔若无骨的类型么?”姜羽道。
见戚然明背靠着桌子,左手背在身后,握着那不知什么玉佩,右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但看起来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冷冷的。
姜羽这才走近一些,握住戚然明的右手。戚然明的目光在姜羽手上飘了一下,又移开。
“然明。”姜羽叫道,“我知道你不忍,但权力之下,国与国的斗争之下,本就会有很多牺牲,甚至是很多无辜者的牺牲,譬如战争中无辜受难的百姓。可想要结束战争,还得要靠战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可有些牺牲是无谓的。”提到这事儿,戚然明又偏了一下头,将手抽出来了,“譬如纪氏满门。”
“我并不是要你做一个过于仁慈的人,我知道那对于这个世道而言,是不现实,亦不明智的。但有些时候明明可以减少牺牲,付出更小的代价。你不应该为了些许利益,便肆意残杀无辜者。”
姜羽发现这问题根本没法聊。
他有些烦躁地收回了手,问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不是我想!”戚然明看着姜羽道,“你根本毫无愧疚之心。”
姜羽:“……”
姜羽没想到又会吵起来。
“罢了。”姜羽不想跟他吵,低声道,“你歇息吧,好好养伤,咱们尽快回蓟城吧。曲沃如今不太平,留在这儿不安全。”
说完这句,姜羽便离开了,烦躁地回了房。
而戚然明望着姜羽离开之后,便低下头,手从背后拿出来,摊开掌心,露出掌心的一块已经快完成的玉佩。
玉佩上赫然刻着一头圆滚滚的猪,憨态可掬,咧着嘴笑。穗子也是戚然明自己编,才编到一半。经过这么多天的打磨,戚然明也终于能刻出完整、拿得出手的玉佩了。
戚然明指腹摩挲着玉佩上那圆圆胖胖的猪,沉默半晌,将其攥进掌心。
看着自家主子出门,又沉着脸回来,公孙克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去了戚然明那儿。看样子,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公孙克小心翼翼地跟在姜羽身后,不敢说话。免得遭受池鱼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