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父亲不是要与阿昶和大虎他们一并去狩猎吗,怎的又到了这后院之中来寻他?
孙郢还来不及反应,孙权便已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将他好不容易用糨糊贴的长髯都给扯了下来。
孙郢虽吃痛,但他向来不吃眼前亏,“扑通”一声,忙跪于地面,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
孙权垂首,看着地上的长子,心中复杂至极。
他沉着声音责问:“你竟敢诓骗孤和你母亲,孤看你现在,身子好得很,一点都不似是有病之人。”
孙郢语气恭敬,一脸虚心认错的回道:“儿子知罪,父亲切莫生气,气大伤身便犯不上了。”
“你……”
孙权指着地上跪伏的长子,一时语噎。
孙郢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心中猜测万分,这到底是何人泄的密?
母亲是不会的,她一向护着他。
直到他的头顶又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父亲莫气,既然弟弟他身子无恙,现下又还来得及,那便带他也一道去猎场罢。”
那道女声听着,明显没安好心!
原来是孙鲁班、孙大虎、他的那个倒霉姐姐。
孙郢刚要开口求孙权,却被他先行打断:“赶快起身,去寻你母亲,换上衣物,随孤一并去猎场!”
“…诺。”
孙郢一贯会审时度势,知道此时之态,他是推拒不得的。
孙权又怒瞪了孙郢好半晌,方才转身离去。
孙郢起身后,见自己长秭大虎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
孙郢的面色却丝毫未见有愠。
大虎一时不明,不解地问道:“孙郢,你就不会生气吗?”
孙郢略有些狼狈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积的尘土,对大虎道:“阿秭啊,到猎场后,还望阿秭多照拂我这个做弟弟的。”
大虎上下看了孙郢一眼。
她是父亲和母亲最大的孩子,嘴上虽不明说,但心中却一直自知,她应该照顾好弟弟们。
于是便道:“嗯,你虽顽劣,但好歹也是我弟弟,我身为长姐,自是要照顾好你。”
孙郢口中连连道谢,眸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至建业猎场后。
秋风袭卷,黄沙寂寂。
听着“飕飕”的箭羽之声,大虎心中激越,正挽着弓,在心中想着,要给母亲猎只野狐做外氅。
可因她一时想要戏弄孙郢,却多次错过了良机。
大虎极其后悔,就不该应下孙郢那坏小子的请求。
一到猎场,孙郢就黏到了她的身后,就像是道影子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她在爹爹加固的射虎车中,好不容易寻到了目标,一要挽弓,孙郢那小子就躲在她身后,连道数声:“阿秭,我怕我好怕,你要护好我。”
大虎气急,转身问向孙郢:“我又不是要射老虎,不过是只灰毛野兔而已,你还怕甚?”
孙郢的表情惊恐,回道:“野兔弟弟也怕,阿秭答应过,要护好弟弟的。”
大虎无奈,谁让她应下了孙郢的请求。
结果那日,大虎什么都没猎到。
风头全让与父亲共乘一车的孙昶占去了。
孙昶年仅七岁,却用那小弓,射中了一只野虎的右眼。
孙权见此,心情甚悦,大赞孙昶年少英勇。
众人回去后,孙昶猎虎一事,广为建业诸人流传。
步遥身为主母,见孙权臣下之妻时,偶有那不规矩的臣妻问起,主公是否要立孙昶为嗣?
步遥却没有回复,而是言语婉转地批驳了这名臣妻的言论,让她莫要妄问内庭之事。
儿子们还小,下人们又见风使舵。
步遥早已与孙权讲明过此事,切莫过早决议立嗣一事。
过早决议,无论是对阿郢,还是阿昶,都不是好事。
步遥的心意,孙权自是能知。
那日围猎归来后,他便亲自下了命令。如若府中再敢有妄言立嗣者,重重罚之。
风声很快过去,一切复归平静。
大虎,阿郢和阿昶三人关系融洽,得以康健无虞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