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郢恭敬地道:“孩儿,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父亲没有回复长兄的话,只不语的盯视着他,直到母亲替他解了围,道了句:“阿郢,你来母亲身侧,别怕。”
孙郢依言走到了母亲的身侧,母亲立即以保护姿态,将站着的孙郢护在了怀中。
父亲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们mǔ_zǐ 三人,伸手指了指孙郢,沉着声音命道:“你,把你今日对孤所言,再对你母亲讲一遍。”
孙郢听后,轻轻推开了母亲。
母亲则冲他点了点头,以一种鼓励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孙郢努了下嘴,突然跪到了地上,冲步遥施以大礼后,神色坚定地回道:“母亲,孩儿…不想承业,也自知,没有承业的资质,如若承业,也只会辜负了父亲和母亲对我的期望。”
“当啷”一声。
父亲将手中的酒爵重重地摔至几案上,眼眶微红地瞪着孙郢,呵斥道:“你还真敢对你母亲讲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你既身为我孙家子孙,还没有不想承业这么一说。”
孙郢听罢,只垂下了头首。
而孙昶,却很少见父亲这般做怒,他想躲进母亲的怀中哭出来,但又怕父亲看见,会更加恼怒。
孙昶的小身子瑟缩着,不断地发着抖,双眸带着恐惧地看着父亲和长兄。
“仲谋。”
母亲突然唤了父亲的表字,在他和长兄长姐的面前,母亲都是唤父亲为夫君的。
父亲听到母亲唤他仲谋,身上的戾气果然散了些许。
母亲轻轻握住了父亲的臂膀,语气依旧温和:“阿郢他…许是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他虽是长子,但…但也不一定就要长子承业……而且阿郢他才七岁。”
父亲抬眸睨了孙郢一眼,复又垂眸,脸仍似是乌云般,阴沉着。
说着,母亲又看向了孙郢,道:“阿郢,你先不要与你父亲说这些,承不承业一事,你父亲心中也并未决议,你先好好跟夫子和阿昶治学。至于骑射,慢慢来,不要心急。”
孙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孙昶记得那日,母亲让长兄孙郢,领着他先回庭院。
而她,则留在了殿中,继续陪着父亲。
那夜建业的夜空,繁星点点。
孙郢出殿后,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他仰望着星空,指了指那颗最亮的星辰,对他道:“二弟你看,那颗便是北辰。”
孙昶抬头望了望,却无心去看那星星,只是不解地问:“兄长为何不想承业?”
孙郢比孙昶高了大半头,哼笑了一声,全然不似在殿中的恭敬老实,而是趾高气扬地道:“成为江东之主或许是好,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孙昶不解,又问:“那兄长想要的是甚?”
孙郢又仰首,笑着望了望夜空,半晌都没有回复他的话。
孙昶以为,他的长兄不会再回他。
可谁知,孙昶却突然牵住了他的小手,开朗地道了句:“为兄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就如现下这般,开心地活着便好。”
见孙昶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孙郢又问向了他:“那二弟想要的是甚?”
秋风瑟瑟。
孙昶回望了望父母所在的寝殿,想起了一身冕观华服的父亲,嗓音虽奶奶的,语气却是坚定地回道:“我…我想成为父亲那般的人。”
那夜之后,父亲孙权,便再没提立嗣一事。
只是,他再未苛责过兄长孙郢。
反倒是对他的治学之事,格外的上心。
孙昶比孙郢习武的年龄还要早,孙昶虽不及孙郢聪慧,但在武艺上,却格外的有天赋。
在治学上,孙昶也要比孙郢勤勉不少。
府中近年总有风声传出,言,孙权可能要将身为次子的他,立为嗣子。
但刚一有点风头,便被母亲步氏派人压了下去,不许再传立嗣一事。
孙昶正回想着往事,却觉,自己的脖子突然被什么人给环住了。
他板着脸,侧首看了看,见是一脸嬉笑的孙郢。
孙郢开口道:“我的好弟弟,在想何事?”
孙昶年纪虽小,面上却总是故作老成,像个小大人似的。
他仍板着小脸回道:“明日我要随父亲去猎场了,父亲说,兄长也要一同前去。“
孙郢登时就将胳膊从孙昶脖子上放了下来,回道:“那…二弟可要好好表现,听闻你现在便能射中靶心了。到时…到时你给爹射只野兔,我就不去了。”
孙昶斜睨了孙郢一眼。
孙郢只觉,他那弟弟看向他的眼神,跟他爹简直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孙昶日后也是个狗男人
历史上孙权将治所迁到京口后没几年,又迁到了秣陵,然后把秣陵改名为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