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狗男人不会输,会跟刘备一起,把北方来的那些兵再给打回老家去。
然后按照历史的轨迹,孙刘结盟后会撕破脸,再和好。
然后再撕破脸,再和好。
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刘备和狗男人都各自称帝,一个建立了蜀国,一个建立了吴国。
然后两国之间也会是这种关系,撕破脸,和好。
再撕破脸,再和好……
不过,无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还是号称汉室后裔的刘备,都伐过吴。
虽然他二人,是汉末三国中另两个能与狗男人匹敌的霸主诸侯,但狗男人却都只有被动防御的份儿,从未主动伐魏伐蜀。
步遥听到曹老板要打过来的消息后,非但一点也不慌,反倒是觉得,狗男人那副寝食难安的模样十分好笑。
但她还是故意演出了副惧怕的模样,每日故意蹙一蹙眉,生动形象的演出了害怕被曹操团灭的模样。
曹操这还没打过来呢,江东这头就分成了主战主降的两派,每日自己人之间争吵个不休。
孙权这几日心中纠结,有好几日,都是整夜未睡。
步遥却睡得,一如既往的死。
是夜,孙权却突然唤醒了正熟睡的她。
步遥深夜被扰醒,却并未觉得烦躁。
殿内燃着烛火,孙权的面色惨白,眼下泛的乌青一看便是多日未曾睡好。
步遥换位思考了一下。
若是她处在孙权的位置上,对未来毫不知情,约莫着她现下的心境和状态,还不敌孙权半分。
她下榻后,为孙权倒了水,孙权接过后,只象征性地啜饮了一口。
身侧的女人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孙权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许。
步遥这时开口问道:“夫君是在忧虑战事吗?”
孙权没有回复,转而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神情,语气坚定地道:“孤不想降。不想将江东的基业,就这般,拱手让给曹贼。”
步遥反握住了孙权的手,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步遥在心中想着,该如何宽慰孙权,但她又不能直言自己知道历史的大轨迹,便又道:“妾身知道夫君之心,我们是不会轻易向曹操投降的……其余臣子,都是怎么与夫君说的?”
孙权松开了步遥的手,从榻上起身后,负手而立,回道:“有些武将,还有如张昭一类的老臣,要让孤降曹。唯独子敬不同,他欲要让孤联合暂驻江夏的刘备,迎战曹贼。”
步遥故意装做副惊讶的模样,假惺惺地问道:“刘备?”
孙权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地回道:“就是那个自称汉室后裔的刘皇叔,投奔过公孙瓒、陶谦、曹操和袁绍,还有荆州之主刘表。近年好不容易得了处新野之地,却又被曹操在长坂坡打了个落荒而逃。”
步遥看着孙权的背影。
孙权这时回首,也看向了她。
步遥又问:“那主公之意是……”
孙权的态度是愈发轻蔑:“刘备手下存的jūn_duì ,都是些残兵败将,再加之刘琦的那些兵士,也不过一两万的兵士,又怎能同我江东数万精兵良将相比?”
步遥状似赞成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嗤。
你孙权现在瞧不上刘备,将来为了讨好他,还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等你这狗男人老了的时候,刘备还会率军来打你,把你吓得从龙椅上摔下来!
不过,现下刘备的实力确实不够。但步遥知道,他们军中除了“关张赵”三员猛将,还有一个王者: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步遥便又开口道:“听闻…刘备请了一位军师,貌似颇有才干,好似叫做诸葛亮?”
孙权心中起了疑,面上的冷笑却是更甚:“那诸葛亮之名孤曾听过,他长兄诸葛瑾就在孤的手下做事。其兄虽颇具才干,但在江东众贤中,不过尔尔。”
步遥状似一脸赞同地看着孙权,又点了几下脑袋。
这诸葛亮,在这个时候确实没什么名气。
“不过你是从何处听到刘备军师一事的?”孙权不解地复问。
步遥忙掩饰道:“下人…下人们无意间提起的。”
听狗男人现下之言,并不想联刘抗曹。
貌似有那么一丢丢地,瞧不上刘备那伙人。
孙权看着步遥的神色,却愈发复杂。
他复又坐回了榻处,紧紧地握着步遥的双手,道:“孤派鲁肃去江夏见了刘备,后日,孤也要前往柴桑。至于降与不降一事,孤心中,并未决议。”
步遥了解孙权,他是不想降的。
只是江东有些幕僚的言语,让他摇摆不定。
反正最后都要联刘抗曹,不如趁此时机,感动感动狗男人。
步遥已经在眼眶中蓄好了泪,水盈盈的美眸凝望着孙权,演出了那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悲壮凄美。
她带着哭音,开口道:“无论夫君做何决定,妾心永随。夫君生,妾既生,夫君若是不在了……”
讲到这处时,步遥已经嘤嘤嘤地眼泪掉下来。
狗男人果然被感动了,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步遥趁机翻了下眼皮,继续演道:“夫君若是不在了,妾也会自戕,随夫君离去的。”
孙权拥住她的动作突然一僵,复又将她更紧地拥在了怀中。
他抚着步遥的鬓发,轻吻了吻她的面颊,低声道:“好阿菟,孤知道阿菟的心意,所以这几日孤已命人备好了棺木。”
步遥听到这处,心中一慌。
孙权又道:“如若战败,孤会提前将孩子安顿好。孤死后,别无他求,只要能同阿菟葬在一处便好。”
听到这话,步遥这回是真情实感的落了泪。
狗男人还是想拉着她一起陪葬!
幸亏孙权能活到七十多岁,不然自己一个好生生的大活人,却硬要被拉去跟死人同棺,那才叫个瘆人啊!
步遥心中无奈,却只能继续演下去:“夫君莫慌,不会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
心境不同的二人相拥了半晌后,孙权轻推开了她。
这夜孙权与步遥说了许多,二人现下又都清醒,孙权的话匣子便被打开了,便将近日的忧虑都与她说了出来:“最近钱财吃紧,去年征上来的税赋都用于攻伐江夏了,孤准备从府中节省开支,也好为将士们多备些粮草。”
步遥听到这话,想起了她近几年攒的那些钱财,虽不能弥补所有的军需,但至少能够jūn_duì 好几个月的粮草了。
这战事吃紧,要不要……拿出来?
可是若是拿出来,她藏私房钱一事,不就败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