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轻拂,他掸去了大氅上的落雪。
那男子的俊颜如画,眉眼似潋滟。
每处五官,都似是被女娲精心地捏造过,无一不精致。
步遥词穷,脑中只想到了一个字。
美。
没错,这个男人,完全可以用美字来形容。
就连她这般一贯自诩长相出色的人,在这男子面前,都觉得减了三分颜色。
“此曲甚妙。”
那男子唇角微勾,一步又一步地向二人走近。
孙权终于一改之前懒洋洋的神态,从兽皮中站了起来,为自己理了理衣物。
步遥隐约猜到了那男子的身份。
周郎顾曲。
美周郎。
周瑜啊!
没想到他长得还真是好看,步遥在心中暗叹着,将琵琶放置案前,也随着孙权起身,对着周瑜施了一礼。
周瑜见孙权起身,身姿优雅地对其揖礼,恭敬地道了声:“主公。”
孙权忙走至周瑜的身前,亲自将他搀了起来。
“公瑾到此,是要与孤商议征讨黄祖一事罢。”孙权开口道,示意周瑜于亭中落座。
周瑜浅笑代替了回话。
步遥自觉应该退下,便趁二人落座后又对孙权施了一礼。
孙权此时竟亲自拿起了茶具,为周瑜烹茶,面上是她从未见过的……
既有着属于人主的老成世故,还有着几分谦逊。
按说她一直都觉,孙权对周瑜,并不是那么的信任
两位俊美的年轻男子在梅林中烹雪煎茶,倒真有种,在乱世硝烟中的落拓英雄气。
步遥这才有了深刻的实感。
孙权是乱世霸主。
现在这个世界的年份才刚是建安九年。
孙权才刚刚登上东汉末年的政治舞台。
步遥回首,又看向了二人。
紫荆在她身旁抱着琵琶不解地问道:“步姬,是用东西落在亭廊吗?”
“并未。”
语毕,步遥转回首来,踏着积雪,回至了寝殿。
殿内的炭火燃得很旺,步遥站在炭炉前,为自己烘烤着受寒的身子。
听孙权刚刚所言,他今年还要去征伐江夏,去打黄祖。
黄祖不死,孙权就无法报父仇。
这一去打仗,也不知要去几个月。
步遥心中竟是生出了些许的寂寥。
不过孙权一走,她便轻松不少,也可以在富春当地研究番置业一事。
毕竟几年内,治所还是不会迁的。
这几月,她倒是有了许多的脑洞,也尝试着做了许多新样的胭脂,还在紫荆和紫冉身上做了试验。
这就算“产品开发”了。
效果不错,等孙权走后,她还能再得空研究一番。
等步骘过几年卖掉海盐的产业后,她便可以“投入生产”了。
还是搞钱要紧。
不能被孙权那个狗男人迷了心智。
这么想着,步遥觉得突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气。
孙权握住了她温热的双手,将她圈在了怀中。
步遥转过身来,用小手替孙权捂着冰寒的大手。
她的手一直被炭火烤着,很是温暖。
“主公的手一入了冬,总是那般冰寒,妾身真是心疼…”
这么说着,步遥欲要拽着孙权的手,往炭炉旁凑去。
孙权却将她拥在怀里,紧了紧。
“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罢,孤过几日,要去江夏。”
怀中的小人儿温热。
暖意渐渐充盈其身,孙权身上的寒气慢慢散去。
步遥眼眶微红,蹭了蹭他的锦衣。
许久都没演过情绪强烈的感情戏了,都没怎么过瘾。
今日就在孙权面前演一演罢。
眼泪“刷”的一下流至,步遥小声地抽泣着,我见犹怜,一副极为不舍孙权的模样。
却不言语。
孙权一时失语,不知所措,半晌才开口问道:“……怎么哭了?”
步遥红着眼,抬眸望了望他:”妾身舍不得主公。”
哭音软软。
孙权心中竟隐隐泛着微痛。
她这般模样,他怎能不心疼。
他用指腹为她拭着泪,语气带着怜意:“孤又不是不回来了。”
狗男人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看来是自己演的比较到位。
步遥又将小脑袋埋在了孙权的胸膛,继续无声的哭着……
*
七日后,步遥睡得朦胧。
只觉今日得床榻比平日柔软不少,但却颠颠簸簸的。
怎么回事?
她慢慢转醒,揉了揉眼睛。
眼前之景让她惊得爬了起来,身下垫得竟是那张虎皮……
她竟是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中,这马车很是宽敞,里面装的物什都很眼熟。
都是孙权常用的。
还有她常用的,身侧就是她的琵琶。
怎么回事?
孙权今晨不是应该领兵去江夏吗?
她刚欲开口,让车夫停下寻问状况,就听见那车夫“吁”了一声,停了下来。
“主公。”车夫恭敬道。
步遥还有些愣怔,孙权已经将车帷掀开,探进身来,看了步遥一眼。
“…主…主公…妾身为何在此处?”
孙权微抿了下唇。
“你不是舍不得孤吗?”
“……”
“既然舍不得,那孤便带着你一起去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