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眀烛从凤凰救赎者的驾驶舱内下来的时候, 维拉稚嫩的表情上多了几分惊讶。
“你好小。”维拉对纪眀烛说。
纪眀烛:“?”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哦不是……”维拉看到纪眀烛的表情臭臭的,马上道:“我意思是说,你看上去好年轻……我以前见到过的驾驶员都没有这么年轻的。”
纪眀烛一愣:“你还见过其他驾驶员?”
“有啊。”
维拉点点头:“之前经常有几个叔叔来找我们, 主要是来找我爷爷的啦,只不过最近这几个月都没见过他们了, 可能是工作很忙吧……唉,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我都好久没吃到好吃的了……”
小女孩有些话痨, 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纪眀烛没怎么回应,她也不觉得冷场, 自顾自地说下去。
“阿修, 启动ksc系统,在附近警戒。”
“收到。”
纪眀烛没有放松戒备, 而是让阿修接入了凤凰救赎者的ksc系统。之前他从雷部大楼往下跳的时候, 阿修就是通过ksc系统远程控制凤凰救赎者接住他的。
路雁塔集团开发的ksc系统和阿修出乎意料的契合,原本ksc系统只有远程呼唤机甲的功能,而且路线单一, 但是阿修配合ksc系统能够暂时接管机甲的行动规划路线, 实用性大大提升。
一旦遇到什么危险,阿修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凤凰救赎者过来支援, 这也是纪眀烛敢下机甲一个人跟着维拉走的底气。
两人一路从小镇上穿过,周围寂静无声, 仿佛是一座空城, 但纪眀烛知道在角落里有无数双异种的眼睛正在窥视他们, 他在后面不远处看到了先前那两头反刍犬正亦步亦趋地远远跟着。
“它们很乖的。”维拉突然说。
“谁?”
“布布, 考拉, 多多,还有泥点儿……”维拉报出了一串名字,听起来像是宠物的名字。
纪眀烛有些不可思议:“你给它们取名字了?”
“对啊,他们是我的朋友。”维拉转过身,认真道:“他们也不袭击人,只要你们不去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是不会攻击别人的,之前也是因为你突然出现,他们以为你对我有敌意所以才攻击你的……你别伤害他们好不好?”
纪眀烛甚至怀疑维拉口中的这些异种和他认知里的异种完全不是一个种类。
异种残暴且对人类有着巨大的敌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它们似乎天生就有着浓烈的破坏欲,即便人类已经退居十二卫星城,世界上的大部分荒野都留给了异种作为栖息地,但异种们依然会时不时地冲击人类城市,对人类的居住安全造成巨大威胁。
所以纪眀烛才会对这一切感到惊讶,因为这里的异种不仅像维拉说的那样十分安分,而且似乎还能听懂维拉的话,甚至还会主动守护眼前这名小女孩,和一般的异种完全不同。
走到半途,面前出现了一个废弃的海边港口。
“你等我一下。”维拉对纪眀烛说。
没等纪眀烛反应过来,维拉就朝着海边走去。
纪眀烛刚想提醒她危险,因为大海大多是高等级异种的聚集地,很多劫难级甚至灾殃级的异种,由于体型巨大,为了对抗陆地上的重力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所以一般都是都是栖息于大海中。
但看到维拉那熟稔的模样,显然是经常在这附近生活,纪眀烛想了想,又把提醒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维拉跑了回来,手中拎着自己的鞋子,手里多了个破塑料袋,里面装着螃蟹、沙蚕、藤壶等东西。
“你们平常就是吃这些东西?”纪眀烛好奇地问。
“对啊。”维拉点头:“每次来的时候都能找到好多吃的,多到吃不完呢。”
“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爷爷说,如果我们只能看到大自然危险的那一面,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维拉用稚嫩的嗓音说:“自然从不偏袒任何人,所有生物都平等的活着。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生存下来的,每个月来一次唐丰湾,就能吃上很久了。”
“唐丰湾是你们取的名字吗?”纪眀烛好奇地问。
“不是啊,它原本就叫这个名字。”
“你们知道它的名字?”
“我不知道,但是我爷爷知道。”维拉说:“他是历史学家,懂的东西可多了。”
海浪“哗啦”一声涌上来,带起白色的泡沫,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维拉张开双臂:“太舒服啦——”
天空城降临之前的历史像一团迷雾,很多旧时代的历史文件都已经找不到了,包括曾经的城市的名字等等,留下的都是一些碎片般的信息,而对于大部分还挣扎于如何生存的人们来说,研究历史对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一点从上京城的建筑中就能察觉出来,很多建筑都用了古代元素,但事实上这些古代元素用得都非常不严谨,就像是东拼西凑的大杂烩。因为人们对于真正的历史缺乏认知,于是将这些挖掘出来的古代元素随意组合在一起,视作一种潮流,所以才形成了这种破具古风赛博朋克的差异感与突兀感。
听到维拉的爷爷是一位历史学家,纪眀烛来了兴趣,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对方了。
一个罕见的研究历史的学者,说不定能够知道一些真正的历史,这是纪眀烛迫切想要了解的东西。
“到啦!”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破落小镇的另一边,眼前出现了一栋亮着灯光的屋子,风格有点像四合院,像是经过了后期的修缮,和周围那些已经成为废墟的房子相比,这座房子更像一个住人的地方,门口甚至挂上了几个红灯笼。
在纪眀烛曾经的时代,这样的房子随处可见,但在卫星城内他却再也没有见到了。此刻看到这间房子,纪眀烛有些恍惚,仿佛透过了它看到了曾经他生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