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够了。◎
岑烟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晏然川, 他眼底的某种情绪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向皎洁的月亮被乌云遮掩,隐隐透出灰暗的光。
他的声音掺杂着许许多多复杂到说不出的情绪, 但给她的第一感觉仍旧是危险, 好像下一秒她说出不满意的答案,面前的男人就会用尖锐的牙齿将她脆弱的血管撕咬开。
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向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巨浪,她一仰头, 汹涌的潮水便朝她涌来,顷刻间将她掀翻。她在海中看见了嗜血的鲨鱼,本能的恐怖席卷全身, 却又被迫同它对视。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她脸上, 微颤的睫毛像是欲飞的蝶翅, 岑烟攥紧掌心,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想挣开他, 晏然川没让, 他看了她许久,“我记得,我们的合约还没有到结束的日期。”
岑烟十分佩服晏然川的演技,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可以做到淡然自若。从头到尾, 分明是他耍了自己,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哪儿做得不对。
她唇角轻轻扯了扯,脑子里直到现在还嗡嗡嗡地响,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岑烟原本对晏然川就说话难听, 更别说现在。
她想也不想, 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对他说, “我想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结束。”
“晏然川。”岑烟对上他的眼, “难不成你还上瘾了,想上赶着爬我的床?”
她的唇很好看,可此刻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像尖锐的刀刃。
岑烟果然看见他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趁着他出神的时候将他攥着自己的手挣脱开。
也多亏她平日里难听的话说得多了,晏然川并没有被完全激怒。他只是不明白,不明白原本美好的一切为什么会碎得那么彻底。
“所以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给她重拾自尊的机会,岑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天,我们除了满足彼此的生理需求,还有别的什么吗?”
岑烟的表情,显得晏然川很可笑。
一个成年人,这些事都是你情我愿,可他却有一种偏偏要追着别人要名分的幼稚感。
晏然川的理智在崩塌的边缘,他最后提醒她,“你现在赶我走,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好像觉得自己不可替代。”她句句往他心窝子里捅,“再找一个活好的很难吗?你相不相信,只要我现在打几个电话,替代你的人不出三个小时就能在外面排成长队。”
排队,然后呢?
他在她这,连一个解决她生理需求的工具人都不够格了?
晏然川沉着眼,像是在警告,“岑烟。”
岑烟一想到他欺骗自己,就愤怒地难以自控,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她在他心口上化开一刀,还不忘撒上一把盐,“我一直想看见你这副模样,以为我爱上你了,对吗?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戏弄你的游戏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理智的弦绷断,晏然川终于忍无可忍。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刺耳的字眼,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撕咬,铁锈味在两人口腔里泛开,岑烟也朝他反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像是自然界里争得你死我活的野兽,不在对方身上扯下一片血肉不罢休。
岑烟只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急需一个宣泄的地方,她宣泄完后整个人靠在门上,腰已经软了,但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她重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出赶他的话,两只手突然被他攥住一同扣在身后,晏然川就抵在她腰上。
岑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只隐隐感觉到身后的人好像真的生气了。不仅是因为他的气势,更因为身后的某个地方。
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晏然川断绝了她赶走他的希望,却也同时在放下自己的自尊。
他什么都没说,用一只手紧紧将她束缚住,甚至不叫她离开自己分毫。
晏然川垂眼看她,眼里微微流露出病态的情绪。
如同每个夜晚醒来时看她的一般。
如果就这样该多好,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眼里永远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
疯狂的吻又落了下来,等岑烟再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扔到了床上,她讥讽地看着他,“别人知道你是不给钱都给上的货色吗?”
晏然川大概是已经气疯了,这会儿面上已经毫无表情。
他伸手将领带往下扯了扯,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就够了。”
他今天特意穿的一套很正式的西服,因为想跟她告白,连袖扣、领带和领针都是精选挑选的,可现在看来这些好像都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