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外婆曾经给我订过一门娃娃亲，我要是毁约了，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司徒渊舟回过头，上下打量她几眼，“真想毁约？”
“是。”
司徒渊舟轻轻一笑，“你是觉得门第差别太大，以后受委屈？虽说你那位未婚夫是个富三代，人也长得不赖，可是你说起来也是神三代，人长得更不赖。”
还不等孟鱼说话，司徒渊舟又补了一句：“前提是你外婆能成为土地神，你就是神三代。”
不光是门第问题，最主要是那人，她实在不喜欢。
“我还是想解除婚约。现在婚恋自由，娃娃亲就是电视里的段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潦草的结婚。我要是提出来解除这个约定，是不是对我的信誉值影响非常大？”
“大，非常大。”
司徒渊舟解释道：“地府很多黑科技走在地球前沿，但是有的东西还是遵循旧例。比方说婚约，虽然的确不合理，但是规矩就摆在那里。婚姻是你的人生大事，如果婚约被改来改去，信誉值影响的确非常大。”
孟鱼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有多大？”
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会影响到你的最终成绩。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会成为你的黑历史，无法签约阴司成为正式员工。懂？”
见她面色不好看，司徒渊舟问：“那男的愿意吗？”
孟鱼摇头，蒋赫都说了非常非常讨厌她。
“那你还操哪门子的心？让男的提！”
说完，司徒渊舟迅速向前飘去，孟鱼紧走几步跟上。
到了阴司办公楼，孟鱼换上汉服，发现头发比上回长了那么一点点。孟鱼用手比了比，大约长长一厘米。
一楼大厅人山人海，人比上回还多，入眼之处有许多短头发。孟鱼心想，这些大概就是新招聘的员工。
司徒渊舟把孟鱼送到考场门口，嘱咐她好好考试，别想那有的没的，没用！
孟鱼点点头，进入考场。
这回的考生比上回少了一大半，整个大教室里也就坐了一百人左右。其他的估计不是辞职，就是被淘汰了。
看看这比重，孟鱼觉得压力山大。
考试还跟上回一样，分为几大部分。这回的数理化综合考试，孟鱼感觉比上回出的题简单一些，最后面一道大题是关于“逆生符”。
这个题孟鱼答的很标准，几乎是把教材书上的解释全部默写下来。论述题还是那一套，虽然题目和上回不一样，但是考察的还是员工的思想觉悟问题。
考试结束，孟鱼交了卷，第一个走出考场。
她心里一直挂念着，能否在这里再遇见外婆。这段日子，她有收获，也有委屈，有时候心里不舒服，也只能给外婆上三炷香，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外婆的遗像。
她通常是报喜不报忧的。
不好的事，都埋在心里。好的消息，才会告诉外婆。外婆很努力的为了她，她也很努力的为了外婆。
这回没有下雨，倒是看见了发小广告的男鬼，跟上次不是同一个。见她在门口站着像是在等谁，飘过来将一张小广告塞进她手里。
男鬼板着脸，面上丝毫没有表情，连声音都是平的不能再平的调子。
“看—看—吧—新—款—牛—郎，不—好—不—要—钱。”
本来没看到外婆，心情焦灼，可是没想到遇见个这么男鬼，孟鱼噗嗤笑出了声。
“不要了，谢谢。”
小广告上还是小孙，这回身穿藏蓝色浴袍，坐在浴缸旁边沉思，一副忧伤的男人形象。
男鬼很执着，继续操着平调子打广告。
“小—姐—可—以—申—请—打—八—折。”
“去那边儿发去！再在这里发小广告，让城管来抓你们。”
司徒渊舟从后面飘过来，手里提着一只黑色包装盒。
“怎么样？”
孟鱼：“感觉比上回好一点，这次最后一道大题，我写上了。”
“那就好。”
一路上没有多余的话，司徒渊舟将孟鱼送回家，将黑色包装盒搁桌子上。
“你的生日礼物，我提前给你申请了。”
孟鱼有些意外，“谢谢司徒先生，每个签约的员工都会有吗？”
上回端午节的粽子，是她表现不错才得到的奖励。
“对，这是员工个人福利，逢年过节都有的。知道你有一群鬼魂朋友，所以给你申请的是功德蛋糕。”
功德蛋糕？
包装盒上贴着说明书：适合六到八名鬼魂，可以消减孽债，增加公德，是全宇宙难得的送礼佳品。
旁边还印着一行广告语：入口即化，和夜黑风高更配哦！
孟鱼很喜欢，可以给娇娇和小孙她们吃。
“谢谢司徒先生，我非常喜欢。”顿了顿，犹豫问道：“那猫的事……”
司徒渊舟本来心情不错，一听这个顿时炸毛，身上的戾气哗啦啦冒出来。
孟鱼见状不好，赶紧道：“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就不帅了。”
为了美貌司徒渊舟强压下怒火，掏出那顶假发扔沙发上，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不见。
唉！
陈笑笑啊陈笑笑，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她还要继续努力。孟鱼把功德蛋糕放进冰箱，上楼洗漱休息。
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孟鱼一大早起来，煮了两碗面条，拌上酸豆角卤子。一大碗端给外婆，一碗留给自己。
以前她过生日，每天早上都能吃到外婆做的手擀面，劲道又好吃。
孙萌萌出差了，俩人在电话里聊了大半个小时。下一站要去泰国出差，孙萌萌的皮肤很敏感，最经不起蚊虫叮咬。别人咬一下顶多起个小疙瘩，孙萌萌就会起个大包，严重了会出水泡。
有一回孙萌萌被屋里一只小蜘蛛咬了一下，疙瘩变成水泡，伤口半个多月愈合不了。最后还是孟鱼陪她去医院打的针。
想起教材书里有一枚专防蚊虫叮咬的符咒，孟鱼打算尝试一下。
李辉和几个同学也在微信上祝她生日快乐，孟鱼一一谢过大家的祝福。
给娇娇发了微信，让他们晚上来吃功德蛋糕。
娇娇很兴奋，“那可是好东西，晚上一定去。”
孟鱼坐在小院里，泡上一壶红枣姜茶，开始研究“防虫符”。
这枚符咒和之前做的那些都不一样，里面除了涉及到化学和药理知识，还有许多蚊虫知识。书上有部分插图，孟鱼数了数，光不同的蚊虫蛇鼠就上千种。
轻轻叹了口气，工作量巨大！
做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终于画出第一枚“防虫符”。一个扛着杀虫剂的动漫小人出现在符咒下方，对着孟鱼竖起大拇指。
教材上定价是八百一枚，可是这个比“益气符”还要麻烦的多。
有人敲门，一看是姚晨星。
直到看见姚晨星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孟鱼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
“谢谢你啊，真香。”
姚晨星把手里的两桶大豆油放在过道里，喜滋滋的看着她：“这是我奶奶包的虾仁饺子，她说你爱吃。”
又指指两桶油，“我想送你花来着，又觉得放几天就干了，不实惠。这不，买两桶油给你。”
孟鱼大笑，想起来上回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两只大鹅和一块黑猪肉，后来姚奶奶做好了还给她送来一盘。
她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油，又非塞给他一桶，“你拿一桶回去吧，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她平时买油，都是买的小瓶装，吃完了再买。这么两大桶油，她能吃好几年。
正说着，有快递上门，送来五大箱水果。一看牌子就是知道，是孙萌萌邮过来的，上回邮过来的也是这种。
正好姚晨星在这里，也不用她再去姚奶奶家里送了。
姚晨星也不客套，这么多她自己是真的吃不完，走的时候左手提着一桶油，右边扛着一箱子水果。
李苗苗来送了猪肘子，孟鱼又给她也带上一箱子水果。
见孟鱼再画新的符咒，李苗苗问是什么。
“是‘防虫符’，防蚊虫蟑螂老鼠这些。”
一听八百一枚，李苗苗二话不说，先打过八千块钱预定十张。她那群里整天有买符咒的，订单都排到两周之后了。这样的“防虫符”一出来，保证卖脱销。
……
蒋赫站在胡同口，见一个很阳光的男人给孟鱼送去饺子，又看见一个女孩送去卤猪蹄。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发憷，在胡同口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
地上落了一堆烟头，手里的奶油蛋糕都快化成水了，这才去敲门。
见到是他，孟鱼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蒋赫全看在了眼里。
“原来是你，请进吧。”
蒋赫进了院子，四周打量一圈。上次来，他以为她贪恋钱财，贪恋蒋家，以为她很坏很坏……蒋赫心里一阵发堵。
其实，她挺好！
孟鱼见他站在葡萄架下不动，以为他害怕被鹅咬。一想起他咬着鹅脖子的场景，孟鱼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没有鹅了。”
“嗯，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蒋赫把蛋糕和百合花放在石桌上。
“很漂亮的花，谢谢，也谢谢你的蛋糕。”
“客气什么。”蒋赫说：“爷爷本来想请你去家里吃饭，他老人家很挂念你。可是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去，所以替你回绝了。”
孟鱼洗了水果出来，放在石桌上。孙萌萌给她邮寄来的奶梅，每一个都用软纸包装，又大又红，香味直冲味蕾。
“吃吧，朋友刚送来的草莓。谢谢你的体谅，我是真的不想去。”
他知道她不想去，还知道她不想见他。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其实他准备了许多烟花，本来打算放烟花给她赔礼道歉。可是到嘴的话，一时竟然吐不出来。
“愿望，有啊。”孟鱼笑笑，“我有三个愿望。”
一个是外婆顺利从土地神培训部毕业；二是她能够正式签约阴司特办处，成为正式员工；三嘛……
钱买你的愿望都跟他无关，也不能说，第三个愿望倒是应该提出来。
蒋赫眸子里多了几分柔软，“说来听听。”
“说一个跟你有关的吧。”孟鱼取下脖子上的玉壶吊坠，放在石桌上，往他那边推了推。
“因为这个约定，给你和我都造成了麻烦。咱们都希望这件事快点了解，对吧？蒋爷爷的身体好了许多，我觉得应该提一提了。”
蒋赫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拿起玉坠，在手里摩挲。又把自己的也摘下来，两枚放在一起。
“孟鱼，第一次听说有娃娃亲的时候，我的确接受不了，还把爷爷气病了。我之前遇到太多贪恋蒋家钱财的女孩子，以为你也不例外，所以第一次来这个小院，想拍下你的真实模样给爷爷看，这样他就不会生我的气，也就不会逼我了。”
孟鱼想说什么，蒋赫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
“用钱收买你，也是我的错。从小到大，我遇见很多人很多事，用钱买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所以对你也用了这样的方式。我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用钱收买你，后悔对你说过的话。”
“对不起，孟鱼，我收回之前说过的混账话。”
他现在的神情，应该是真诚的，孟鱼能感觉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以后少接触，那面子上也得过得去。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要周全。
“好吧，我原谅你。”接着，孟鱼又道：“所以解除娃娃亲这事，就交给你了。好好跟蒋爷爷说一说，他老人家叱咤风云一辈子，会理解的。”
当孟鱼说出“我原谅你”四个字的时候，蒋赫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堵了很久很久……
能尽早解决对谁都好，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蒋赫摩挲着玉坠，心里五味杂陈。请她看烟花的事，没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