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成掰开筷子，突然笑了，挺会来事的。他们吃饱喝足，午睡也开始了。等午睡结束之后，一帮子的学生都被困在了宿舍楼里。雨太大了，伞也撑不住，地面上的积水被打起水花，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噼里啪啦。宿管老师连接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在广播里通知，今天下午的课取消，用下面四天的晚自习给补上。齐成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另一栋宿舍楼的欢呼。暴风骤雨，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但之前被雨水打湿的感觉太过难受，齐成在床上躺了一会，没忍住拿着盆去水房接水洗个头。二中的澡堂和安远高中一样，都是独立在宿舍楼之外的，这种雨天出都出不去，只能自己洗个头，再端盆水回宿舍擦一擦。齐成洗头的时候，池砚正好也过来接水。他看见齐成就控制不住的勾了勾嘴角，站在旁边叫了一声：齐成。齐成嗯了一声，听出了他的声音，池砚。他念别人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含带几丝缠绵的情意，再普通的名字被他这样念出来，好似都有了诗经一样的美感。池砚低低嗯了一声，招呼打完该走了，但是脚步和心情契合，全都不想动。男生洗头快得很，撩起水打湿就上洗发水，水滴顺着齐成的脸侧滑下，脖子上也湿了水。后面还有一点，池砚弯腰，齐成，头发后面。这里吗？齐成随手浇水摸了几下，正好错过那一点泡沫。不对，池砚沾沾水，自己上了手，动作轻柔地给他洗去那一点，嗯，现在干净了。齐成偏过脸看他，透着水蒙蒙的性感，他勾勾唇，谢了。池砚，不用。池砚端着水出了水房，一转身，却看到常尧站在书房门口，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池砚皱皱眉，正要从常尧身边过去，就在他手里看到了一个相机。小巧的相机不足手大，常尧攥得紧，只露出镜头一角。池砚冷声道：你在做什么。常尧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视线，把目光重新定在齐成身上。他的黑发被雨水打湿，条条缕缕的垂落在额头上，眉眼半遮半掩，身上传来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水房的水声，还有窗外的磅礴大雨遮挡了他们的对话。常尧低声道：你刚刚碰了他。雨滴从他额头滑下，肩膀两侧的校服已经湿成灰色。对，我碰了他，池砚的语气很冷，你拿着相机，你想做什么。常尧又看了他一眼，苍白的唇突然勾起，我在偷拍他。池砚，学霸，我相机里都是齐成，你想要看看吗？齐成睡着的，醒着的，走着的，跑着的，常尧湿漉漉的像个水鬼，刷牙的时候，洗脸的时候，还有他上厕所的时候。常尧，我有时候和他站在一块，摄像头这样一倒，我就能拍的清清楚楚。今天穿了什么颜色，里面是什么样子，他微微一笑，声音轻的像蝴蝶点地，全部都只有我知道。池砚端着水的手指攥紧，镜片下的眼睛绽放出盛怒的火焰，你偷拍他。对啊，常尧漫不经心地应了，他把手拿起，放到池砚面前，手里的相机露出，刚刚也在偷拍，只是你出境了。池砚，你为什么要出境？他笑了笑，雨水顺着他的微笑汇集到他的嘴角，你知道你很碍眼吗？扑通一声，东西坠水的声音。齐成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朝声音源头看去。常尧和池砚面对面僵持在水房门口，只是常尧脸色苍白，停在空中的手在微微颤抖。齐成把毛巾搭在肩上，走了过去，这才看到池砚手中端着的水盆里，竟然浸透着一个小巧的相机。他皱皱眉，立刻伸手从水中把相机拿出来，拿毛巾包着相机吸水，谁的？我的，常尧苍白的唇硬是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色，我不小心齐成，怎么办，还能用吗？齐成，要看运气，你先跟我来。他快步走在前面，示意常尧跟上。相机落水得把电池拿出来，电池没事那就晾几天，电池有事，那就不能再用了。齐成能听到常尧在他身后跟池砚道歉的声音：对不起池砚，是我没拿稳，让你看不了我拍的照片了。池砚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常尧跟着齐成来到了他的宿舍，齐成找来纸巾吸去相机的水，立即把电池和sd卡拿出，他埋头摆弄着，常尧的手指抽动了几下，忽然抬手把齐成搭在肩上的毛巾拿下，给他擦着头发。洗发水的香味往鼻子里钻。会有水珠常尧小声解释，别感冒了。齐成冲他笑笑，随即侧过头喊道：夏立？夏立从手机里探过头，怎么了？上次给你买的零食，里面有干燥剂，齐成，拿几包过来。夏立递给他几包干燥剂，又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齐成把相机和电池记忆卡都放了进去，最后放在桌边，跟常尧道：等干了后开机试一试，应该没有问题。他又调皮了一下，如果有问题，那就当我没说过上一句话。常尧专心地给他擦去每一根发丝上存留的水珠，好几秒后才回道：好，我知道了。他的手法温柔，充满耐心，边按摩着头皮边为齐成擦干头发。齐成眨眨眼，感觉困意上袭，笑着道：不用给我擦了。快干了，常尧看了相机一眼，说，谢谢。齐成说了句不用，他转过身，这才有时间看到常尧身上的造型，你刚刚出去了？他起身拿过另外一条毛巾，罩在常尧头上，随意擦了两下，才笑道：换我和你说这句话了，注意点，别感冒了。毛巾盖住了常尧的表情，只露出皮肤白皙的下巴。这条毛巾也有清新的香味，常尧双颊绯红的从头上拿下毛巾，攥着毛巾的手微微发着抖。齐成担忧地问道：冷吗？常尧回神，齐成，我洗完还给你。不用，齐成笑笑，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我自己洗就行。他又看了常尧一眼，你现在跟个小刺猬一样。常尧的黑发被他擦得立了起来，满头支棱着，干净清秀的眉眼倒是全都露了出来，更觉得眉间青涩。什么？常尧目露迷茫，我、我像什么旁边的夏立哈哈大笑，也凑过来打趣，常尧，你怎么这么可爱。常尧抿唇，过了半晌，才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小刺猬。这个称呼更可爱。第27章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晨。学生们踩着积水到了教室, 路上来回乱爬的蚯蚓还吓坏了几个女生。齐成神清气爽, 他一觉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 上课都没再懒洋洋的趴倒。今天上午三四节课是英语，齐成今天全神贯注，惹得英语老师都笑出了皱纹，把他从头夸到了尾。等中午吃饭的时候，齐成才发现学校外面围了很多年轻女孩。她们妆容精致, 神色着急, 嘈杂的声音模模糊糊传到二中的路上。不少学生好奇回望, 不知道这一群人是在干什么。夏立是班长，他知道些小道消息, 听说郎柏这两天会过来参加彩排。齐成哦了一声, 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些都是大明星的粉丝。还有其他学校的人，朱凡踮起脚往外头看了一眼, 有穿着三中和四中校服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啊, 对了齐成，你弟就在四中上学，对吗？嗯，齐成, 在四中。四中师资和环境怎么样，好不好？朱凡，我姑家的小妹挺中意四中的, 专门来问我可不可以, 但我没去过, 网上搜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消息。很大，环境很好，齐成想了想，中午回去问问小恒。好嘞，谢了兄弟。下午江恒就给回了消息，哥，我把四中老师优秀老师排行榜拍了下来，还拍了一些我们学校比较出名的环境，你看行吗？齐成把照片转发给了朱凡，给他打字，辛苦了。江恒在下一秒就回了消息，是语音，带着开心的笑，我为了拍照，翘了一个午休。这么辛苦啊，齐成笑笑，给你发个红包？不要红包，江恒，我想见你。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和齐成说话，电话这边的江恒已经红了脸，但还是胆大无比，哥周末回家住吗？他说完就心跳极快的等着齐成的回复，好在齐成没让他等多久就回了消息，好。江恒直接蹦了起来，讲台上的老师黑了脸，江恒！周末能见到齐成，上周的月底也见到了齐成。江恒跟老师说了句对不起，笑眯眯地重新坐下。心情立刻飞扬起来。*二中哪哪都好，就晚饭的时间很短。齐成他们一宿舍晚饭有规矩，一人轮一天，每人晚上给其他人带饭，直接在教室吃，方便。今晚的晚饭就轮到齐成去买。餐厅里，齐成在最短的一个队后面排着，没过一会，就感觉后面有人偷偷戳着他。他转头一看，一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人闷声闷气道：嗨，同学你好。这个男同学虽然穿着二中的校服，但头上戴着的帽子和口罩与校服的搭配格格不入，透着口罩的声音失了真，你叫什么名字啊同学？倒是很热情。齐成挑着眉看他，齐成。这个把自己裹得看不清容貌的人笑嘻嘻道：这可真巧，我也姓齐，我叫齐白。我们学校不让染发，齐成，齐白同学，你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那一头白发。帽子边沿露出点头发，银白色，在灯光下显得很高级。齐白下意识抬手捂住头发，齐成以为他会慌，但对方的脸皮比他想的还要厚，继续带着笑，怎么就染头了，天天学习，我是少年白头，因为学习变白的。齐成当真一般的点了点头，给他比了个赞就要转过身去。身后这个人又连忙叫住他，等一下，齐成同学。齐成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我没带现金，齐白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先给我垫付一下？齐成也小声回他：但你看起来像个骗子。身后的人弯着的桃花眼都僵了，我像骗子？是啊，齐成严肃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校卡，同学，我很穷的，你真不是骗子吗？我真不是骗子！自称齐白的家伙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就没比我更真诚的人了。齐成认真的看着他。这人生着一双桃花眼，真的看不出有多真诚，反而似笑非笑，邪气横生。但齐成摸了摸下巴，齐白同学，你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我们学校不用现金，只用校卡。齐白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卡放在了现金里，现金没带，卡当然也没带。我们学校可以手机支付。手机也没带。齐成顿了一会，突然笑了，日行一善，虽然我穷，但一顿饭，我还是能请得起的。队伍也快要到了他们，到齐成的时候，齐成说：要四份饭，分开。你还帮别人打饭？他身后的人问道。食堂大妈的动作快而利落，三两下就把包装袋递给了齐成，齐成勾唇，这是我的一顿饭。身后的人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齐成，齐白同学，到你了。等齐白也买好饭之后，两个人一起出了餐厅。你一餐吃这么多？齐白。齐成叹了口气，我就是这样把自己吃穷的。但你的身材保持的不错，桃花眼又笑了起来，同学，留个手机号。等我拿到手机的时候，给你转钱。齐成顺着这个理由给他留了手机号，在路口的时候和齐白礼貌告别。齐白提了提手里的饭，双眼含笑，哼着歌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存上了电话号码。*齐成晚自习的时候，他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正在给池砚示范怎么和想追求的人不着痕迹的亲密接触，这通电话响起来后，齐成后退一步指了指外面。池砚点点头，看着他出了办公室，呼吸重新正常起来，脸颊发烫，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透。齐成刚刚，离他太近了。近到池砚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齐成身上传来的温度。池砚推了推眼睛，看似镇定的坐在原位，可过了几秒，他又拿起资料，朝着自己的脸上扇着风。在学习上无所不能的学霸，在恋爱上的学习中却蠢笨如牛。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还是会因为齐成的随意一个举动而脸红心跳。等齐成进来的时候，池砚脸上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继续？有人迷路了，齐成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歉意地看着池砚，想要我去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