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堂跟谁合作都行,可是跟nt合作,就等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邹峰借口有事,出了餐厅打电话给许亚泽。他现在娶的老婆是许亚泽的小姨,按辈分,许亚泽得叫他姨夫。电话接通,许亚泽那边传来躁动的音乐声,姨夫,什么事啊?音乐声渐弱,估摸着许亚泽已经远离噪音区,邹峰才开口道:今天周五,你不在上班?许亚泽:有什么好上的,明天不是要参加展会嘛,休息休息。找我什么事儿?知道这便宜姨侄被家里宠坏是一回事,当面被怼是另外一回事,邹峰冷着脸,语气却没变,刚才看到段书桐了,他认识蒋升!蒋升是谁?许亚泽不耐烦问。他这姨夫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邹峰:nt总知道吧?我想想,哦,你的竞争对手是吧?许亚泽顿了顿,语气忽然微妙,你说段书桐认识蒋升?你的意思是邹峰叹口气,你之前让我不要和春秋堂合作,现在人家找了nt。那又怎么样?惊讶之后,许亚泽没怎么放在心上,明天我去会会这位段氏太子爷。然后挂了电话。邹峰:艹,你特么不在意春秋堂和nt合作,我在意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哪还有面子存在?尤其是蒋升,绝对会在背地里笑话他。他虽嘴上不承认春秋堂的实力,但心里已经信服了。只要这位段少后面依旧顶得住,春秋堂只会蒸蒸日上,日后的合作多的是。他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段书桐和蒋升压根就没谈论过任何关于布谷公司的事情。蒋升知道段书桐第一次参加这种会展,便给他介绍了一些情况,说了一些趣事,引得段书桐连连低首忍笑。蒋升,席端忽然开口,那边有人找你。蒋升疑惑抬头看去,没人啊,他转首正要问席端,在见到席端表情后,虽不懂,但也明白这是想支开他,于是笑着起身,段总监,那我过去看看,回头再聊。蒋总慢走。青年笑着点头。蒋升走了之后,餐桌又回归安静,段书桐埋头吃饭,席端低首喝咖啡。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段书桐暗叹,打算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席端道:我下午有点工作,可能不能陪你,你要是觉得无聊没有,不无聊,我玩玩手机就行了。段书桐庆幸席端没空,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席端相处。席端没再说什么。用完餐,两人闷着脑袋各自回房,段书桐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微博还在为那个团宠话题聊段子,不由笑起来。什么三个大佬争着包养我、重生后成了三个大佬的崽等等沙雕言论,又羞耻又搞笑。网友们还真是有才。突然想起来到海市,他还没跟家里人说,于是在群里说了一声,估计都在忙,没人回应。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他开门一看,是西服店送衣服过来了,两套,看上去尺码有差别,可是款式太像了吧,而且为什么是两套?是段先生吗?我是。隔壁席先生不在,他电话里让我将两套都送到段先生这儿,可以吗?段书桐点头,当然可以,给我吧,辛苦了。特意问清价格后,他接过西装,关上门,将西装挂在衣橱内,仔细比较,发现两套虽看似相同,但细节处稍有区别。一套显稳重,一套更年轻一些。再一次为席端的贴心点赞,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衣服已收到。席端秒回:好。嗯?不是在忙工作吗?他立刻转账过去,席端没有立刻收,而是隔了一分钟后才点了接收。心又乱了,似乎关于席端的任何事,他都能胡思乱想半天。感性看样子是拉不回来了,只能靠理性挣扎求生。他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过去,醒来时,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五点,还有几条消息。除了家族群里表示鼓励的几条消息,还有席端的:什么时候吃晚饭?发送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他连忙回复:抱歉,我睡着了,你回来了?隔了几秒,席端:嗯,在你门外。段书桐从沙发上跳起来,也顾不得刚睡醒颜值有没有拉低,直接跑去开门。席端俊美却带几分倦意的脸映入眼帘,他见到段书桐,蓦地笑起来,一下子就冲淡了他冷肃的气质。怎么了?段书桐摸摸自己脸,唯恐脸上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吓到对方。席端捏了捏指尖,本来想忍住的,可是青年刚睡醒的模样委实戳人心窝,不禁伸手抚上他的脑袋。头发翘了。段书桐惊愣一秒,然后猛地转身冲向卫生间,镜子里的青年脑袋上竖着一缕头发,脸上还睡出了红印子。糟糕,毁形象了!席端依旧站在门外,目光渐渐变得幽深。理智让他不要对青年太过亲近,可是越来越多的网,正在将理智包裹,让它不再发表意见。或许有一天,理智会被扼杀在浓烈厚重的网里,然后这张可怕的网,将拢向另一个无辜的人。席端既想看到那一天,又不想看到那一天。房间内,段书桐整理好仪容,将席端的衣服提过来,递给他。待放好衣服,两人再次同行至电梯。电梯门开了,里头有个女人,妆容精致,身材妙曼,见到电梯外的两人,眼睛顿时一亮。段书桐低着头没在意,席端视而不见。电梯门合上后,女人身上的香水有些浓郁,段书桐正要往边上去,就听美女惊讶出声:这不是段少吗!段书桐困惑抬头,一脸茫然。相貌娇艳的女人笑得风情万种,这才多久,段少就不记得我了?你以前还叫我亲爱的,不过段少变了好多,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说着说着,身体就往段书桐这边倾靠。段书桐正要抬步后移,手腕忽然被人捉住,席端紧紧扣住他,上前隔开两人,目光森然,言语冷漠:请自重。美女惊得退后一步,恰好电梯停下,门开了。席端松开青年手腕,冷着脸大步迈出电梯,段书桐愣了愣,脑袋混乱地跟上。然后就听身后女人嘀咕一句:切,原来是那种关系。段书桐:?!有本事说清楚点,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啊?!第三十二章低调奢华的餐厅内, 舒缓的音乐在耳畔流淌。段书桐握着汤匙,无意识在碗里搅拌, 脑袋低垂, 那个我其实不太认识她。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太认识?太模棱两可了!在心里自我唾弃后,段书桐狠狠心, 自黑一把:我以前做过一些不太成熟的事我知道。席端神情淡淡, 看不出喜怒。电梯里他心里确实不好受,现在大致已经平复, 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未来的事,他也不敢提。段书桐莫名有些心虚,其实,我以前都闹着玩的, 我没跟她们一起过,都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隐秘的欢喜陡然而生,席端抬眸定定看他,为什么跟我解释?段书桐张了张口, 对啊,他为什么要跟席端解释这些?大家都是男人, 交没交过女朋友有这么重要吗?他磕磕绊绊道:你、你一心工作, 我担心差距太大,做不了朋友。不会。男人深邃的眼,在餐厅橘色灯光下, 无端显出几分柔情。段书桐心脏漏跳半拍,蓦地站起身,有些慌乱,我吃好了,出去散散步。没等席端应声,就离开餐厅。九月秋老虎渐散,晚上添了几缕凉意,去餐厅吃饭时没穿外套,出来后竟有些冷。抚了抚手臂上的寒栗子,段书桐在回去取外套还是继续散步的纠结中,选择了后者。海市高楼林立,只能从冰冷建筑群的间隙,窥到天边那渐近的乌云。段书桐无心乌云,他漫无目的沿着街道走,行人匆匆,车流涌动,这个大都市似乎紧迫得让人喘不过气。无意识掏出手机,董女士在群里艾特了他:快中秋节了,童童今年回不回?段父直接说:中秋回来,有事商量。段思芙依旧忙得不知今夕何夕,群里没有她的身影。他翻开日历,发现中秋跟国庆连在一起放假,也没几天了,不如到时候回燕市一趟,吃个团圆饭。随意停在一家店门口,他低头在群里回消息,刚发完,就听身旁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仿佛夜幕下的迷迭香。来支烟?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段书桐困惑抬首,天色暗沉,霓虹闪烁,眼前男人的面容卷入五颜六色的灯影里,狭长的眉眼更生蛊惑。是个容貌相当标致的男人,没有丝毫女气,看起来有些慵懒。多谢,不抽。段书桐表示拒绝。哈,男人意味不明笑了一下,我也不抽烟。段书桐:这人是在跟他搭讪?忽而一阵凉风吹来,空气中湿气渐重,段书桐抬首看天,不会是要下雨了吧?天气预报,一会儿大雨。男人指尖玩着打火机,火焰探出头又缩进去,探出头又缩进去。段书桐本来就心绪混乱,听这声音更加不耐烦,打算返回。等一下,男人叫住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指指匾额。段书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默念了一遍,酒吧?看你心事重重,一起喝一杯?漂亮的男人发出邀请。段书桐心里一惊,他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一个直男是不会这么暧昧地在大街上搭讪男人的。抱歉。他摇首拒绝,转身要走。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男人面带笑容,真的不试试?段书桐:虽然你长得很不错,可惜不是我的菜。脑海中突兀出现一张脸,段书桐不禁低叹一声,终于完完全全承认自己的心思。从第一眼见到席端,他就上心了。雨来得又快又急,噼里啪啦兜头砸下来,没给人任何准备的时间。冰冷的雨珠击打在脸上、身上,寒气入体,段书桐冻得一哆嗦,忙逃到店面的门檐下,顺着门檐走。可这条路的门檐只是少数,他还是被浇成了落汤鸡,只能加快脚步,往酒店跑。噗通一声,兜头撞进一人怀里,他单手捂着脑袋,没看清,只低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要侧身挪开,就被人捉住手腕,掌心的温热,透过冰凉的肌肤,瞬间烫到了心底。拿着。黑色的伞柄递到面前,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熟悉。段书桐下意识抬首,怔怔瞅着对方,却又在想:他现在一定很狼狈,一定很丑。见青年没动静,席端强硬将伞柄塞入他手,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肩上,又拿回伞,穿上。段书桐低首乖乖穿上,跟随男人脚步,一同往酒店走。伞外雨幕成帘,伞下一方天地,两人靠得近,却又离得远。过了好一会儿,段书桐才哑声问:你怎么会来?席端淡淡道:下雨了。一股酸涩陡然袭至鼻腔,段书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席端皱皱眉,将伞往青年那边更倾了些。回到酒店,段书桐第一时间洗了个热水澡,却还是觉得有点发寒,脑袋昏沉得厉害,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要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脑子沉重得不听使唤,急得他直皱眉。他怎么样?席端看着床上面露苦色的青年,问医生。感冒,有点低烧。怎么治?多喝水,这种会自己慢慢恢复,不是太严重。席端拧眉,可他现在很难受。医生很冷酷,感冒都会难受,你要实在不放心,给他吃点感冒药。席端:一旁的岑宁忙道:什么药,我现在去买。然后跟医生一起出了房间。等房间里彻底没声音,段书桐终于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就看到床头坐着一个人。我去倒水。见他醒了,席端半句废话都没,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段书桐身上有点酸疼,撑着胳臂坐起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谢谢。现在几点了?晚上十点。段书桐咕噜咕噜喝完水,席端问:还要?青年点点头,他确实有点渴了。目光落在男人倒水的背影上,他打起精神,你们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水入杯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回响,席端倒完水,重新回到床边,神色淡淡,微信不回,敲门不应。段书桐握住杯子,谢谢。不用,男人眼睫低垂,段董之前让我多照顾你。段书桐:所以这些照顾,只是因为他父亲的嘱托?他本来就藏着事儿,生病后情绪更加不稳定,席端无微不至的关心又让他生出贪婪,各种复杂心绪纠结交错,他只觉得眼眶涩得厉害,嗓子眼像是有只手在生拉硬扯,紧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