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平静地告诉他:“你并不是想留住现在的我,你可能是想定格最初相遇时的那个我。”
人往往说的,若只如初见,就是这个道理。
他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苦笑,“你活的太清醒了,这样难道不累吗?”
水银微笑,敬了他一杯酒。
脑子清醒活着,确实会累,但脑子不清醒地活着,却会很惨。
就如同那次一样,这次水银同样微笑着,敬了失落的年轻人一杯茶。
她丢下高家,就像曾经数次丢下不再适合自己的东西一样,毫无留恋。
她才刚回到林家,林母愁的不行,恨不得当天立刻就给她找好下家,让她马上嫁出去,免得有人说闲话。
“女人不嫁人怎么行呢,总是要嫁的啊。”林母忧心过后,又哭起来,“你和绮罗怎么都这么命苦啊!”
林绮罗就和她原本的剧情一样,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人家和她好了一阵,又不要她,选择了回归家庭。
林绮罗来找她,坐在她身边哭得伤心至极,水银让六芳泡了茉莉花茶,躺在摇椅上听着林绮罗诉苦。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说过爱我的,为什么又要抛弃我呢!”
水银听她的差不多了,才回了句:“两个人不合适,总会有一个要先抛弃对方,这只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选择。被人抛弃等同于没有被人选择,又不等于低人一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不选择你,你就失去了人生意义,失去全部生活,你是为别人而活的?”
来向姐姐诉苦,却没能听到安慰,反而被说了一顿的林绮罗眼泪更加止不住了,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
水银看到了林绮罗的未来,她还要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很久,分开又合好,合好又分开,最后精神崩溃自杀。
水银:“这个不合适,再找个合适的就是了,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就剩他一个了?”
林绮罗:“姐你不懂,他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他很好很好……”
水银:“好什么?好就好在好色?”
林绮罗:“姐你为什么要这么骂他!”
水银:“我是在骂你。”
林绮罗气冲冲地跑了。
她为什么看到林绮罗就忍不住脾气?可能因为林绮罗这样让她想起从前的一个朋友,她们的性格其实不像,但现在这种被人欺骗仍然死不悔改的模样格外像。
其实面对爱人的时候,水银大部分时间都能保持清醒,可面对脑子不清楚的朋友,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愤怒。
这种熟悉的愤怒,让她不太耐烦和林绮罗打交道。
……怕了她了。就像她真的怕自己那位朋友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真是又烦她又放心不下她。
林绮罗那个恋人是个三十岁的文人,写的小说还有点名气,林绮罗就是因此崇拜他,并且陷入了爱河——这种熟悉感的套路,更让水银心情不好。
男人名叫蔡书刻,在和林绮罗分手后,余情未了,又跑来找林绮罗,不巧被水银撞见。她是恰巧准备出去拿药,没想到见到了等在林家外面一个胡同里的蔡书刻。
她本来并不想理会这人,但对方一副成熟男人的端庄文雅,主动出声说:“你是绮罗的姐姐?”
水银看他两眼,眉毛微微皱了下,忽然从大衣里拿出枪。
蔡书刻庄重稳重的面容立刻变了,“你干什么,你一个女人,在身上带枪是做什么?!”
水银不跟他废话,对着他就是一枪——打穿了他的西裤。
蔡书刻没想到她完全不在乎面子,又不讲道理,上来就对自己出手,吓得不轻,踉跄坐在地上发抖。
水银走过去,还带着一点热度的枪口贴在他颤抖的面颊上,“再来找林绮罗,我就直接打死你,知道吗?”
蔡书刻色厉内荏:“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敢、敢杀人吗!”
水银一枪托锤在他脸上,“你以为我没杀过?听好了,以后见到林绮罗就绕路走,否则——”
她把枪身贴着蔡书刻的脖子,枪口对准他身后,又开了一枪。
那种热度和子弹发射的震颤就在最脆弱的脖颈边,蔡书刻简直半点面子都维持不住,惨叫一声,捂着脖子爬起来就跑。
他之后果然再也没来过林家。
至于犯相思病的林绮罗,过去几个月,她没能找到蔡书刻,只好收集对方发表在报纸上的各种文字小说,慰藉相思之苦。
“姐,你看,他新写的这个短篇小说,里面有个很讨厌的女配角叫锦绣,跟你名字一样,太巧了吧。”二傻子林绮罗根本没发现什么不对,还把这篇小说拿到水银面前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