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黄连速诚实道:“好冷,师叔,你掀掀被子。”
哎,这盘废物点心,郎郁尘恨铁不成钢,实在不想与此人为伍,简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那我压你身上了昂。”黄连速见郎郁尘无动于衷,自己又剥的只剩下单衣,实在是冷的厉害,心眼一急,直接扑在郎郁尘身上,看你掀不掀开被窝!
“你大爷的……”郎郁尘感觉自己的肋骨折了:“滚一边去,我……我……要死了。”
黄连速挪了挪屁股,小声道:“我不,我冷,你又不让我进被窝。”
这谁家的傻孩子,感情讹上自己了。
“我……我给……你睡还不成吗?”郎郁尘憋红了脸,这他妈的至少有二百五十斤。
“你愿意给我睡啦?”黄连速两眼冒金光。
我刚刚说了句什么屁话?郎郁尘越听越不对路,还好这家伙脑袋不灵光,不然误会大了。
“是是……你先起开。”
黄连速露出一个满足地笑,乖乖地坐起来。
“我曰你姥姥。”得了自由地郎郁尘瞬间翻脸不认人,一掌将人拍下床。
黄连速那吨位,就这措不及防地滚下床,还是后脑勺先着地,本就被马丁凌打飞过一次,这下着实摔得不轻,整个人都没声了。
郎郁尘忽觉自己过分了些,赶紧下床查看,只见黄连速双眸紧阖,唇角僵成一条直线,浑身还冰凉,其实那是冻的。
完了,郎郁尘心下漏了一拍,赶紧将人搂在怀里,狠了狠心渡了些许灵力给黄连速。
“嘿,师叔,你上当了。”黄连速倏地睁开双眼,又给了郎郁尘一个大大地惊喜。
郎郁尘将人甩一边,一双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在黄连速身上:“你是不是找死?你是不是欠抽?”
黄连速忙用手臂挡着脑袋,不停告饶:“师叔,别打了,再打会被打成傻子的。”
郎郁尘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笑话,就你还能被打成傻子?你是在侮辱傻子么。
郎郁尘打累了,终于停下手,哂笑道:“不闹了,就你这智商,我都不忍心欺负你。”
说的你好像欺负得少似的。心底一个诚实无比的声音传来。
郎郁尘的良知成功被唤醒,他朝黄连速伸出友善之手,道:“上床睡觉罢。”
黄连速立马滚上了床,只余郎郁尘的手僵在半空中。
郎郁尘讪讪地收回手,钻进了被窝。
黄连速一双小眼珠子怔怔地盯着郎郁尘看,郎郁尘狠狠瞪了回去,语气略凶:“你盯着我看什么?”
“师叔哇,其实我刚刚逗你是因为看你不高兴,你瞧你脸上还有泪痕。”黄连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胖手轻轻地在郎郁尘眼角抹了抹。
郎郁尘胸闷不适,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师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吓唬你了。” 黄连速撇了撇嘴,一脸真挚诚恳。
真是个傻子,郎郁尘将脑袋埋进被窝,自己这般欺负他,他也从来不计较,而他不过是想博自己一笑,却战战兢兢地害怕自己生气。
他待自己是一颗拳拳的赤诚之心,而自己待他……
其实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朋友也算无憾了,虽然这个朋友傻是傻了点,吨位也太大了点。
“师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蹬我一脚。呐,朝这蹬,这肉多,蹬的你腿也不疼。”言罢,黄连速当真撅起屁股抵在郎郁尘腿边。
郎郁尘再也憋不住了,遂地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一把将人搂住,哽噎道:“蠢货,我哪里生气了?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睡觉,嘿嘿。”黄连速除了傻乐,也找不出旁的话来,因为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夜半时分,黄连速又开始打起了呼噜,简直响彻云霄。
郎郁尘忍无可忍地爬了起来,一把揪掉脚上的袜子,刚要往黄连速嘴里塞,蓦地想起了自己的承诺。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哎,郎郁尘叹了口气,悻悻地将袜子重新套回脚上,割肉一般地结了个屏障,安静倒是安静了,可自己怎么还是睡不着呢?
满脑子都是落尘,叶少漓,草包……
郎郁尘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草包,夹在落尘与叶少漓之间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这么在自我厌弃与伤心中渡过了后半夜,直到天空露出一抹亮色,郎郁尘才收了屏障,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师叔,师叔。”门外又是一阵骚动。
郎郁尘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脸纵欲过度的衰样,打开了房门,那股寒风差点没把自个刮飞。
“师叔,出发了。”寇兰有些惊愕,师叔这是怎么了?一脸颓丧。
郎郁尘冻的浑身颤抖,朝着寇兰的脑门就是一个巴掌:“你大爷的,一大清早干什么呢?”
“郎郁尘。”侧面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家伙,郎郁尘揉揉双眼,赶紧一个滚儿扑到床上。
奶奶的,有姘头了不起哇,惹不起惹不起。
“起床了,今日出发去无殇派。”玉旻长腿跨进房内,一张刚毅的脸映入郎郁尘视线中。
“不是还有两天嘛。”郎郁尘提不起精神,闷声道。
“无殇派距万秋山万里之遥,即便是御剑飞行,也得一日之久,况且,你们皆不会。”玉旻一脸正色道。
“就你一人能飞过去?别闹了,该不会让我们几个徒步?”郎郁尘瞬间更颓了,相隔万里,有没有搞错?
“还有太子殿下。冷公子已经吩咐过了。”玉旻道。
“什么太子殿下?”郎郁尘一头雾水。
“叶……叶公子。”
什么?叶少漓也去?郎郁尘成功地屏蔽了太子殿下,满脑子都是叶少漓怎么也去?
可明明就在昨日之前,郎郁尘还无比期待叶少漓也随他去无殇派。
有时候变数不过在一夕之间。
“你们去罢,我生是逍遥派的人,死是逍遥派的鬼,我哪也不去……”郎郁尘又滚进了被窝,搂着那只睡死的肥猪一块睡。
良久,郎郁尘听得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玉旻走了,却不关门。
有没有公德心呐?郎郁尘无奈地跳下床正欲关门,一道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郎郁尘想也未想,“砰”地一声便将人关在门外,捂着胸口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
下一秒郎郁尘便慌了,暖暖地被窝猛然进了一股冷风,只见叶少漓长身而立,一脸漠然地注视着自己。
郎郁尘有些难言地心伤。
黄连速也被冻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叶少漓一眼,愤愤道:“你是谁呀,干嘛掀我们的被窝?你是不是有病?”
郎郁尘赶紧捂紧了他的嘴,你他娘的别乱喷粪好不好?
黄连速见郎郁尘一脸慌张的模样,一股浩然正气由内而发,遂地将郎郁尘的手从自己唇边扒拉开,不由分说地把他搂的个死紧,一边还止不住地安慰道:“师叔别怕,有我在,甭搭理他,我们接着睡。”
叶少漓面若寒霜,周身都散发着泠冽地寒气,一双眸子宛若火山爆发,郎郁尘一个激灵,暗叫不妙,这个死胖子,什么说不得他便说什么。
☆、哎哟我去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叶少漓颇具杀伤力的目光在黄连速身上扫视一番后,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我在前山入口等你。”
语毕,匿身而去。
不是说三天后才能开口说话么?果然是个骗子,郎郁尘抓起袍子胡乱往身上一套,心情甚是复杂。
“哇,神仙呢。”黄连速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弱弱地询问道:“师叔,我刚刚那样骂他,会不会死的很惨?”
现在才知道怂了,会不会晚了点?典型的没事找抽型。郎郁尘斜眼看了看黄连速,没好气道:“起床了。”
两人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这才出了门。
郎郁尘恹恹欲睡,被黄连速连拖带拽地朝前山跑去。
今日阳光有些苍白惨淡,郎郁尘一抬眼,远处传来阵阵呼声。
“师叔!”
黄连速喘着粗气不停催促道:“师叔,快点快点,他们都在等咱。”
你快任你快,我又不急。郎郁尘茫然若失,只想找个地将自己埋起来。
一道虚影飘过,黄连速只觉寒风扑面,随即手中一空,郎郁尘便不见了。
“喂,捎带我一程呐。”黄连速看明白了,那道虚影可不就是叫他们起床的神仙嘛!
哎,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心里头哇凉哇凉。
可怜的黄连速拖着肥胖的身躯赶到前山入口的时候,大家都侯在那里等上半天了。
“大师兄,你这速度也铽感人了。”莫西林忍不住叨叨一句。
“就这么点距离,你磨蹭了一柱香的时间。”马丁凌一脸鄙夷。
“行了,话多!”郎郁尘久不出声,实在没忍住,我的脑残粉只能任我打骂,你们谁也不许欺负他。
“论话多,谁能及你?”马丁凌暗搓搓地回了一句。
郎郁尘表示今日本公子心情不畅,不想与傻瓜论短长。
玉旻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分两组,我与叶公子带你们。”
寇兰小声咕哝道:“我跟着你。”
玉旻宠溺一笑,柔声道:“嗯。”
这对狗男男,一大清早就来撒狗粮,郎郁尘抄起袖子,朝玉旻那边走去,叶少漓欲阻拦,却听得郎郁尘厚着脸皮道:“玉旻,我跟你一道罢……”
玉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郎郁尘,不那么乐意道:“你不与叶公子一道?”
抱歉,我就赖你这了,我就要做一只超亮的大灯泡。郎郁尘扬起下巴小声哼哼:“不。”
寇兰闻言雀跃不已,道:“玉旻,你就让师叔跟我一道罢!”
“听见没?玉旻蜀黍?”郎郁尘挑挑眉,一脸不正经道:“我师侄儿都开口了,你敢不从?”
玉旻吃了个瘪,心中郁结,无奈向叶少漓递了个眼风。
叶少漓面色不善,眉宇间有煞气,黄连速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那我也要跟着师叔。”莫西林迅速撇开黄连速,大步朝玉旻这边靠过来。
叶少漓那一脸不好惹的模样,莫西林瑟瑟发抖,再说,我与他又不熟,万一中途把俺踹下来可咋整?
黄连速也扑了过来,却被玉旻冷漠地阻止了:“超重了,你跟叶公子罢。”
为何是我哇,黄连速一脸惊悚,这不刚骂过叶公子吗,还让自己跟他御剑飞行,确定他不会把自己扔下去摔死么?
还不是因为自己胖?就自己这体型,一个顶三,黄连速咬着唇,一脸茫然。
郎郁尘凑到黄连速耳畔,压低声音安抚道:“你胖咋了,又不吃他们家大米,再说了,长得胖,活得旺。长得丑,活的久。”
这话哄的黄连速咧开大嘴就笑了。
郎郁尘捂脸,哎呀妈呀,太他娘的像一只大嘴猴了。
真想自戳双目。
“过来。”叶少漓半点眼风也没分给其他人,只是朝郎郁尘伸出手,目光如炬。
郎郁尘有些于心不忍,犹疑半刻便回到叶少漓身边,黄连速瞬间转了方向,巴巴地拽着郎郁尘:“那我跟师叔。”
玉旻颔首,随即化身为鹤,将寇兰与莫西林负起,展翅直上云霄。
哇!竟然不用御剑咧。黄连速目瞪口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阿郎,你……御剑还是……”叶少漓目光循着玉旻飞去的方向问道。
郎郁尘不大情愿地回道:“化龙。”
叶少漓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你还想着我这坐骑?”
郎郁尘不客气道:“那是,比豪车还拉风。”
黄连速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默契地同时噤声,叶少漓广袖轻舞,金光乍现,一条巨龙腾空而起,将郎郁尘与黄连速卷至脊背之上,霎时间飓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灌入衣袍之中,冷的人直打哆嗦。
所谓的拉风,大概就是这样子的?郎郁尘忽然后悔了,如此到无殇派,怕是冻成冰棍了罢?
郎郁尘分明听到了来自万秋山上传来的幽幽笛声,悲戚,不舍。
冷沧澜挺拔身姿立于一棵苍松下,眸间水光熠熠,一根长笛横呈唇边,像一只失了群的孤冷凄清的大雁。
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金龙一声长啸,扶摇直上,迅速融入这无垠的苍穹之上,无数云朵擦身而过,脚下灰蒙蒙一片,黄连速沉浸在这神奇之旅中,丝毫不惧,只顾着咧开嘴傻笑,哈喇子直淌,经冷风一吹,悉数拍在郎郁尘脸上。
“停下,我……我……冷!”郎郁尘连连惊呼,他不仅仅是冷,他还畏高,况且前面还有个二傻子跟台洒水车似的!
莫西林闻声回眸一瞥,满脸惊愕不已:“哇,金龙!!”
寇兰也看的目不转睛,痴痴道:“真是昂……”
玉旻气闷:“你往哪看呢?”
寇兰小声安抚道:“没,我只看你。”
身为单身狗的莫西林浑身一僵,我好像有点多余,我可以跳下去吗……
“停下……受不住了……”郎郁尘冷的够呛,加之恐慌,浑身都僵成一块石头,可惜风太大,将他的话吹散在空中。
叶少漓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郎郁尘掏出素笺,飞速叠了一只不太精致的纸鹤,施了个咒,那纸鹤便乘风飘至叶少漓耳畔。
“少漓,我冷!”纸鹤将郎郁尘的话传给了叶少漓。
“师叔,你把手塞我袍子里,可暖和了。”黄连速侧头大喊。
腾飞的金龙蓦地停了下来,一阵失重感席卷而来,黄连速大呼:“我掉下去了……我掉下去了……”
郎郁尘还未来的及发声,脚下便闪现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是落尘剑,随后一件灿金色的披风拢在郎郁尘身上。
可怜的黄连速趴在剑尖之上哭爹又喊娘。
郎郁尘暗自祈祷,胖砸,你保重哇,我救不了你。
太特么高了!郎郁尘两股战战,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朔风裹挟着水雾迎面刮来,拍在人脸上瞬间结成冰碴子,不过数息之间,逍遥派已远去,郎郁尘想回头看看,终是不能,不知是水雾侵入了眼眶,还是真的情难自控,一颗泪珠滚滚而落,经冷风一吹,碎裂在空中。
叶少漓抬手替郎郁尘拭去泪痕,将人拢在怀里,却是什么也没说。
“结个屏障罢,我担心他……”郎郁尘抬眸便对上叶少漓淡淡地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