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不尊重了?”薛廉瞥向荆长安左手,但袖子拢着,除了白玉修长的手指,什么也没看见:“我这不是着急让你给看伤么,你要不是爱搭不理,我能给你动手?”
“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天薛将军才说过,就算手不要,也绝不求我荆长安。”荆长安挑眉冷笑,倒不是非得端着,他就是要薛廉彻底服软,吃下这个教训,他荆长安别的本事没有,就记仇。
“我有说过吗?”薛廉装傻:“你记错了,我肯定没说过这话。”
荆长安……荆长安一脸无语:“你们武将,都这么不要脸么?”
“不是,你不能这么以偏概全,唉不对,谁不要脸呢?还都,之前还有谁不要脸过?”薛廉差点被自己给绕得脑袋打结,理了一下总算抓住了重点:“不会是魏将军吧?他怎么不要脸了?”
荆长安往后退开一大步,这回是真无语了,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跟我来。”
薛廉挺好奇魏延祯到底是怎么不要脸的,不过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适可而止的把好奇心收了起来,免得一不留神再把人给惹急了,那他这番就白低声下气了。
荆长安一路无话,将薛廉带回了他跟罗福根所住的营帐。
正巧赶上罗福根也在,两相照面,毋须多问,只瞥了眼薛廉手腕的伤,罗福根便捋着胡须露出个看好戏的笑容。
“我说什么来着?”罗福根趁荆长安去拿医篓子的功夫凑到薛廉身边挤眉弄眼:“就说你这伤迟早还得求人荆大夫吧,非不信邪,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罗老,我怎么感觉,你很高兴?”薛廉眼眸微眯,脸色有点臭。
“高兴,当然高兴,京里送来的那批粮草提前到了,我这正要过去呢,以后温饱不用愁了,我当然高兴哈哈哈!”罗福根欠欠地抬手拍了拍脸,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离开了,留下薛廉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缓下脸色。
荆长安拿好药篓回来没看到罗福根也不意外,只瞥了眼薛廉,抬下巴一指桌子:“去那边坐着。”
薛廉暗自深吸口气,依言去桌前坐下。就见荆长安酒啊火啊穿针引线的一通准备,他也没觉得稀奇。毕竟之前给皓月那匹马儿剖腹也是一通忙活,虽然他没亲眼所见,后来也是听罗福根绘声绘色描述过的。
荆长安见他一脸淡定,难得露出笑来:“薛将军倒是挺处之泰然的。”
“这点阵仗算什么,战场上动辄皮开肉绽,比这厉害多了。”薛廉被荆长安笑得晃了下眼,险些忘了自己目的,不动声色地瞥向荆长安左手腕,但由于对方刚好转过身去,所以没看见,他也不气馁,反正有的是机会看个清楚。
“那倒也是。”荆长安将穿好的针线一并浸泡在酒碗里,拎着酒壶就转身走到薛廉面前,拉起对方受伤的手,倾壶隔着绷带就对着伤口浇淋起来。
那可是特地准备的烈酒,即便隔着绷带,浸到伤口依旧销魂,薛廉就冷不防给淋了个哆嗦。
“嘶……”
荆长安抬眸,似笑非笑:“疼么?”
“还,还好。”薛廉死鸭子嘴硬:“没事儿,接着来。”
荆长安没理他,放下酒壶等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撸袖子拆绷带,便是这一举动,让薛廉看到了他左手腕上的疤。
疤痕已经淡的不太明显,但那位置,那形状,确实跟当初江勉手腕上的那一道一模一样。
但是……
万一是巧合呢?
薛廉还记得,江勉后腰腰窝处有颗红痣,不过这个要确认有点难度。
荆长安拆完绷带又开始用酒清洗伤口,果然发现伤口红肿已经隐隐有发脓迹象,所幸并不严重。将化脓的部分处理掉,也没给用麻沸散,就直接开始动手缝合起来,全程疼得薛廉胳膊发抖,这玩意可比快刀子进快刀子出的来得刺激多了。
没一会儿功夫,薛廉脑门儿就出了一层薄汗。便是这样疼地咬牙切齿,也没忘给荆长安下套。
“嘿,荆大夫。”薛廉眼珠子滴溜一转:“这中秋一过,天气就开始转凉了,过两天待我伤好了,咱们叫上几个弟兄,去河里捉鱼打滚,来个秋泳呗,也算是,咱俩冰释前嫌如何?”
“不如何。”荆长安正好缝合完,给打了个结剪掉,一边开始上药一边挑眉:“薛将军也知道入秋天气便转凉,这时候去河里可不比夏日解暑享受,纯属有病。”
“怎么就有病了?”薛廉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还有大冬天下河游泳的呢,人那叫冬泳,强健体魄来着,要我说啊,荆大夫这么瘦,就该多锻炼锻炼……”
“说破天,不过是为了诓我脱衣服。”荆长安拿来干净绷带给开始包扎:“看来薛将军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怎么,魏将军都告诉您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薛廉也就不再周旋,当即单刀直入:“若有心为之,疤痕不是难事,但据我所知,江勉后腰有一颗红痣,痣这东西,生来就有,是做不得假的,不知荆大夫,可否露后腰一看?”
“我后腰没痣。”荆长安包扎好伤口,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当年大病一场九死一生,祖母带我去寺庙拜佛还原时,一大师说我那颗痣乃短命克亲之凶痣,就给点掉了,年纪小恢复快,所以未曾留疤,不过,依然没改变克亲命数,倒是侥幸苟活至今,薛将军疑心我,兴许不信,不过无所谓,爱信不信。”
薛廉:“……”
薛廉确实不太信,或者说,将信将疑。
不过……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让我说什么?”薛廉翻了个白眼:“你进军营的目的何为?”
“目的么……”荆长安将清洗好的针线刀片收进木盒:“自然是别有用心了,具体已经给魏将军坦白从宽了,你若想知道,便自己去问他吧。”
薛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就不怕我揭发你?江家后人可是罪臣之后,且除良籍世代不可参加科举,你应该知道,一旦身份曝露,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荆长安放下东西,转头第一次对薛廉笑的无害:“您虽然脾气讨厌了些,但好歹还抱过我,给我买过糖吃,被我咬了也不还手。”
薛廉喉头滚动,看着荆长安,突然红了眼眶:“你,你真是江勉?”
“嗯。”荆长安点头:“如假包换,不过你可别哭,大老爷们儿哭起来太难看了。”
薛廉顺口就是一句:“魏将军知道的时候,哭了没?”
荆长安笑道:“魏将军长得好看,就算哭,也是梨花带雨。”
薛廉:“……”
去他爹的梨花带雨!
他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江勉没错了,果然跟小时候一样讨厌!
第43章 水到渠成
自从确定荆长安就是江勉,摒弃成见后,薛廉就有事没事往人跟前凑,越是不得搭理,越来劲儿,就是欠儿的。
荆长安小时候就黏魏延祯,对薛廉是有事叫哥哥,无事翻白眼,非必要是正眼都懒得给。那时候薛廉也是这样,小孩儿越不搭理,他就越撩欠逗弄,惹急眼了被咬上一口都是常事,偏偏就他乐此不疲。
而小孩儿急完还委屈,眼巴巴伸着胳膊让魏延祯抱,抱上就不下来。
想到那时,薛廉心里还挺怀念的,便愈发想要撩欠逗逗荆长安。还有就是,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自从知道荆长安就是江勉后,就发现对方脾气跟小时候挺像的,都是惹急眼了……
嗯,现在不咬人了,直接动手揍,而且野路子功夫还不错,就是下手狠。
也怪这不打仗的日子太枯燥,撩欠荆长安就成了日常,不管在哪,只要遇见,薛廉必然凑过去。他自己没觉得这行为有什么不对,却每每让魏延祯酸的要死,脸色是一天比一天臭。
“这薛将军不是跟荆大夫挺不对付的么,最近怎么回事儿,咋天天往人跟儿前凑,瞅着不大对劲啊?”不说魏延祯,便是罗福根都看不下去了,想了想,扭头问魏延祯:“他是不是不知道您跟荆大夫的事儿啊?要我说,左右你俩都捅破窗户纸了,就别分隔两头的,干脆让荆大夫搬您那,一起住得了,也不用特地说明,懂的自然懂。”说到这,就忍不住八卦:“不过将军,你俩这样也不短时间了,不过看你们这……不会,还没那什么吧?”
魏延祯闻言转头:“什么?”
“嗨!”罗福根挤眉弄眼,两手比划:“就那个呗,荆大夫那快活袋您试过没,感觉如何啊?”
魏延祯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罗福根抬手拍拍他肩膀,眨了眨眼,吹着口哨走了,留下魏延祯若有所思,还真开始考虑了起来。
其实罗福根说的这个,魏延祯也想过,只是一直未找到开口的契机,如今……
看了看被薛廉缠的快不耐烦的荆长安,魏延祯径自走过去把人拉到身后挡着,看向薛廉的目光带着警告。
“干嘛这么看我?”薛廉被看得头皮发麻:“我就跟他叙叙旧,又不……好好好,我走,啧,以前就护犊子,现在还这德行,跟我能吃了他似的。”
“等等。”魏延祯却叫住薛廉,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你去把长安的东西搬我帐里,从今儿起,他住我那儿了。”
薛廉指着鼻子:“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魏延祯挑眉。
薛廉:“……”
好吧,无力反驳。
薛廉是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魏延祯的话意味着什么,忙转回身:“哎?听你这话,你俩这是,还没……啊,呢?”
没人搭理他,两人正凑一块儿说悄悄话呢,看那笑的,薛廉直觉像是看了一出活椿宫,生生看出了***,明明,那两人什么也没做,肢体接触都没有,可那酸臭味,就是飘出十里。
缩肩打了个寒噤,薛廉赶紧溜了。
“搬去你那?”等薛廉走了,荆长安才挑眉,似笑非笑瞥向魏延祯。
魏延祯被瞥的尴尬,咳了一声:“嗯,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嗯,那什么,你懂的,总该有些进展,不能一直这样对吧?”
“对。”荆长安垂眸浅笑:“那就听将军的。”
“你放心,就算住一起,你不愿意,我也不会……”
“嗯,顶多会说……”荆长安憋着笑:“我就磨磨,不进去。”
魏延祯:“……”
“没关系。”荆长安握住魏延祯的手:“咱俩既然一起,迟早都要跨出这一步,我没关系的,只是,将军也知道我的情况,恐怕会败了将军兴致。”
魏延祯没想到荆长安会这么说,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却也只能重复那句:“你若不适,我肯定不会勉强你的。”
“没那么严重,其实还好。”只是无法引起共鸣而已,想到这荆长安叹了口气,不过那又怎样,宫里太监还能伺候人呢,他这好歹……好像也没好哪去。
荆长安说的平淡,魏延祯却心疼的紧,这也是他俩在一起后却始终没有往前进展一步的原因。
荆长安搬去给魏延祯住一起的事情,很快就在军营传了开来,没人觉得不好,反而都乐见其成。甚至还有人特地去附近的村民家里买了两头猪,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欢呼起哄大肆庆祝,那劲头,比闹洞房还热闹。
“一直以来都缺粮短口的,即便有粮下来,大家也都勒紧裤腰带匀着,就怕断粮饥不果腹,这还是第一次粮食直达,数目充足,没有被克扣短缺的,大家高兴人之常情,大家也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随他们去吧。”魏延祯无心去凑这份热闹,拉了把荆长安,就径自回了营帐。
相比外头的喧嚣,两个当事人倒是挺平常心的,该吃吃该洗洗该躺平躺平,从头到尾,都礼待有加,半点没有洞房的气氛,逾矩行为。
“睡吧。”被子一盖,魏延祯闭上了眼睛。
荆长安憋着笑,半晌自己坐起脱了个精光,接着往被窝里一钻,就动手扒拉起魏延祯的。
魏延祯惊地猛然睁开眼睛:“你……”
荆长安低头吻断他的话,再抬头,笑得温柔缱绻:“哥,别忍着,我可以的。”
“长安……”
“我都主动扒光了,你还要做和尚么?”荆长安猴子偷桃:“也……没有不行啊,捏着挺精神的。”
魏延祯浑身僵硬:“长安你别这样,我们慢慢来,不用急,真的,你没必要勉强……”
“不勉强。”荆长安亲吻魏延祯颤抖的嘴角:“哥,来吧,我可以的。”
魏延祯……魏延祯要是还忍得住,那他就不是男人,当即擒住荆长安作乱的手,翻身就反客为主,将人彻底罩在了下面。
帐外酒肉喧嚣,帐内云雨巫山,皆是热火不歇。而放纵的后果就是,荆长安险些被榨干。
不过感觉并不糟糕,就是太过震惊,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说荆长安自己,就连魏延祯都很意外。
“长安,你不是说你不行的么?”魏延祯帮荆长安清理着狼藉,眼睛却瞪着仍旧精神不错的小家伙:“这不是挺好的么?”
荆长安有些羞耻,拉过被子挡住:“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