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知道，我又没说过。”戚锋见展星辰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附在人耳边亲了亲, “好了，别怕，我在。”
“可是…既然你知道, 为什么还和戚、戚路康…走得那么近？”展星辰不解的问，“他出事，你还飞去洛杉矶…”
抛下自己特意飞去的那种。
展星辰其实很不习惯直接叫出戚路康的大名，但现在这种情况, 再让他叫出“表哥”或者“哥”，更不可能。
“星辰，我早就说过，我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戚锋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么解释展星辰能不能理解，“对于戚路康来说，利益为大，当我已经不能够威胁到他，并且还有可能为他创造利益的时候，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况且…”戚锋顿了顿，“如果真他跟斗起来，只有两种可能，两败俱伤，或者我输。”
这是戚锋第一次，坦荡荡的认输，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没怕过谁，但戚路康不一样。
他们流淌着一样的血，他能理解和体会戚路康的所有想法，假如他真的跟戚路康起了什么冲突，状况几乎等同于跟八年后的自己决斗。
平心而论，再过八年的戚锋会狠厉到什么程度，戚锋自己都敢想象。
但他可以肯定，假如展星辰是八年后才出现，那么不管展星辰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可爱单纯或是帅气逼人，他们都绝无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从前我是不想输，所以没跟他争。”戚锋看着展星辰，展星辰几乎能透过戚锋的瞳孔直接触到他那层包裹着心脏的冰层，“现在是不能输。”
“星辰，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出现改变了我多少。”戚锋说，“是你救了我。”
让我像个人，七情六欲，知冷知暖。
从前那些可以抛开性命去做的事，现在，都不行了。
他也是个有家室的人。
很多时候，戚锋只要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小可爱在等着自己，他就狠不起来，若非如此，那天在出租屋，霍霆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展星辰的确需要花一点力气，不，花很多力气才能理解戚锋说的这些话，在他的世界里，如果有人威胁到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告诉戚锋，第二件是去报警。
但戚锋跟他说，没有利益，就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所以可以和曾经要杀害自己的人和平共处。
展星辰不能接受，但当务之急似乎不是这个，等展星辰终于缓和过来情绪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自己和戚锋已经没有其他人，“初雪姐呢？”
“走了。”戚锋无奈道，“恨我吧，要不是我，戚然也不会死。”
“啊。”展星辰突然反应过来，两只手拉住戚锋的手臂，“不是的，你不要这么想，你哥哥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要恨，你、你们去恨戚路康啊！”
戚锋笑了，自己家的小孩是真的通透，一句话就整理好了交错复杂的爱恨关系。
是啊，都去恨戚路康就好了，他是罪魁祸首，他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人。
但是，能么？
林初雪打不通戚路康的电话，就一遍一遍联系张诚，她必须立刻见到戚路康，她要确定一件事，一件戚锋不知道，她却一直不敢确定的事。
可张诚的电话也打不通，林初雪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想起那个毛茸茸的身影，然后头脑发热的给阿穆尔的小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初雪姐姐？”
“戚路康在哪。”
“啊，爸爸在家啊，你…”
“让他接电话。”
“爸爸…”阿穆尔犹豫了一下，“爸爸现在接不了电话。”
“什么意思？”
“爸爸发烧了，正在睡觉。”
发烧？林初雪简直要笑出声，最好是真的，否则我就去杀了你。
“开门。”林初雪站在戚路康家的大门前，戚路康在国内的房产她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认个路并不难。
门是阿穆尔开的，林初雪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戚路康这栋房子的朝向并不好，长时间没人打理难免会阴冷潮湿。
林初雪不太相信戚路康是真的发烧了，怀疑的问：“家里没别人？”
阿穆尔摇头，“刚才医生来给爸爸打了针，然后就走了。”
林初雪攥了下拳头，“你去睡觉吧。”
“哦，好。”
林初雪微怔，这么听话？
“爸爸睡觉之前说，如果你来找他，我要自己去睡觉。”阿穆尔小心的碰了下林初雪的指尖，“姐姐，你不要生气了，爸爸从在医院到现在一直都没睡。”
林初雪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呀。”阿穆尔无辜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在医院爸爸是为了照顾你才没睡呀。”
什么？
开什么玩笑，照顾自己？林初雪不屑一笑，监视自己还差不多。
但林初雪没想到的是，戚路康真的病了，整个脸都烧红了，自己再晚来一会儿，恐怕点滴针就要开始回血了。
林初雪半分犹豫都没有的拔了针，也不在乎是不是会弄痛戚路康，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应该不怕疼吧。
阿穆尔说睡之后就真的去睡了，林初雪此刻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仍然紧蹙眉头的戚路康，不由的自我质疑了一句——你是戚路康的保姆么？看完小孩看大人？
林初雪的这个想法成功激怒了自己，她直接一手拉下戚路康的被子，推了推戚路康的肩膀，“戚路康，起来。”
“嗯。”没想到戚路康居然下意识回应了一句，林初雪伸出手在戚路康眼前晃了两下，这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
真睡吧，毕竟小孩子不会骗人，他要真是从医院到现在都没合眼…那也两天两夜没睡了。
也就是说，戚路康现在应该睡的很熟，熟到没有反抗能力。
这么想着，林初雪的表情忽然冷淡下去，一只手缓缓伸向戚路康的脖颈，这好像是个天赐的好机会——
如果，戚路康没有忽然睁眼的话。
戚锋和展星辰白天本来就睡了一天，现在是彻底毫无困意，这会儿展星辰才终于有空理清思绪，然后问了一个让戚锋都差点忽略的问题，“我们今晚…是为什么说这些来着？”
展星辰自己问完，又自己回答了起来，“啊！因为你不开心了，你是因为这些…才不开心的？”
戚锋也愣了一会儿，他现在也有点恍惚，记不清昨天自己一边抽烟一边想的是什么了，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但归根结底…
戚锋想起来了，是程安的游戏id。
话题偏的太远，这个问题还是没能获得一个答案，不过戚锋不打算再拖了，他准备明天亲自去寻求一个结果。
“可能吧，但一见到你就开心了。”戚锋接过展星辰的话，把人用力往怀里搂，“你真厉害啊，跟你说完之后，果然轻松不少。”
“骗人。”展星辰的脑袋在戚锋勃颈处动了动，瘙的戚锋直痒，“我根本就什么都帮不上你。”
“不但帮不上你，我以前居然还…”展星辰抿了下嘴，“还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前任，那样的…病，所以我每次躲在你身后的时候，都觉得理所当然，我…”
展星辰又在戚锋胸膛蹭了蹭，“你原谅我么？”
戚锋又气又笑，这个小家伙的脑回路是真的清奇，怎么就又能跟自己扯上关系呢，但是…
戚锋故意冷下脸，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不原谅。”
展星辰似乎提前有所准备，并没有被这句话吓到，反而主动往戚锋怀里挪了下位置，然后仗着屋里没灯，一只微凉的手忽然从被子里牵住戚锋，引着戚锋骨节分明的手指往自己身后移……
“星辰！”戚锋手指一僵，意识到自己手指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展星辰嘟了嘟嘴，假装没听到，继续动作，一边胀红着脸把戚锋的手指往自己臀缝里塞，一边嘟囔，“我错了，原谅我吧。”
操。
戚锋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骂人。
为什么这么可爱？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
碰到的瞬间，展星辰的某处明显缩了一下，戚锋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怀里的人呢，把自己的手指牵过去之后就没有了动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戚锋咬牙，这他妈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
见戚锋迟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展星辰终于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了句，“可、可以做的。”
戚锋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翻身压上，然后伸手去床头柜里拿某牌子润滑油，然后一边亲吻展星辰一边用手指试探，然后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哥哥，你在里面吗？”
展星辰狼狈的提好刚刚被拽下的裤腰，颤抖着腿就要下床，戚锋重重叹了口气，“别动，我去。”
展子龙见开门的人不是展星辰，还不死心的往屋里看了一眼，“我哥哥睡了么？”
“睡了。”
“喔。”展子龙也不纠缠，大大方方的点头，“那晚安。”
戚锋：“？？？”
十四五岁的孩子被从十七层窗户扔下去，能否七千二百度转体后平稳落地然后自觉滚蛋？
戚锋重新关上房门，夜很深了，看不太清展星辰的表情，但自己的欲望是感觉的到的，走回床边，轻轻在展星辰假寐的脸上落下一个吻，“睡吧，我去洗个澡。”
冷水加冰的那种，不然戚小锋下不去，妈的。
展星辰的一股子“送自己”的劲头一被打断，立刻怂的缩回了被窝，并且伴随着浴室的哗哗水声开始自我否认——不是我，刚才那个不是我…
浪成那样，才不是我呢。
展星辰躲在被子里，红着脸想。
作者有话要说：七神笑容甜美道：龙哥，年纪轻轻别这么想不开：）
作者见缝插针，“想加个更…”
☆、第四十九章【二更】
窗外灯光几乎已经全部暗下，时间太晚了, 除了路灯和车灯, 感受不到一丝人烟。
屋内, 戚路康一动不动的看着林初雪，“你要杀我？”
林初雪的手指停在距离戚路康脖颈不到十厘米的位置，指间没来由的传来一股酥麻之感——她觉得自己今天恐怕要交待在这儿了。
眼神一瞟，下意识看向门口，她想如果自己拔腿就跑, 戚路康也许不会立刻追上自己。
“杀吧。”可戚路康却忽然闭上眼睛，这么说道。
林初雪已经转向门口的脚尖一顿，表情晦暗不明，然后下一秒, 戚路康的脖颈感受到一股冰凉——林初雪把刚刚拉下去的被子又拽了上来。
戚路康猛的睁眼, 眼神在高烧下比平时少了三分凌厉, 这个程度，林初雪是敢和他对视的。
“吃药么？”林初雪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几个药盒, 问。
戚路康：“……”
“别误会, 我想问你件事。”林初雪说，“如果你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回答，我会很困扰。”
戚路康撑着身体坐起来, 被子滑落腰间，自己伸手拿了两片药吞咽而下，“我不记得答应过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喜欢我么？”
“……”戚路康几乎是从鼻腔冲出的一句不屑，“什么？”
“那为什么, ”林初雪将目光聚焦到戚路康眼中的某一个点，“让我去瑞士，到底是为什么？”
戚路康皱了皱眉，显得有点不耐烦，“威胁你，控制你，怕你…”
“那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在这世界上半个亲人都没有，你甚至不用做得太干净，也没人会找我。”
“戚锋会找你。”戚路康给出一个回答，让林初雪的确无法反驳。
是了，还有个戚锋，可是…
“戚路康，你是不是以为我没见过陈贵？”林初雪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戚路康，并亲眼捕捉到了从他眼底划过的一丝慌张。
陈贵是当年的肇事司机，被警方抓住后，没多久就被判了死刑，林初雪后来再想去找他的时候，陈贵已经进了监狱，且不许外人探视。
林初雪觉得这是戚路康的手段，为了不让陈贵对其他人说出当天的实情。
戚路康自然以为陈贵临死之前都没能说上一句话，他以为自己把一切瞒得□□无缝，但戚路康不知道的是，戚锋曾在警方逮捕之前就去找过陈贵，并在暴怒之下大打出手，那天…林初雪也在场。
打人的过程，戚锋已经不记得了，第一次应激障碍后，他完全不记得陈贵说过什么。
但林初雪，却是记得的。
陈贵一边倒在地上抽搐，一边说出的话，林初雪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不认为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有必要说谎。
叮咚。叮咚。
两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林初雪和戚路康的手机先后收到消息。
狗腿子：抱歉林小姐，错过了您的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张诚：戚总，林小姐一个小时前给我打了六通电话，是不是有必要确认一下林小姐的安全。
戚路康快速的回复了消息：不用，她在我家，来接人。
戚路康：“我要休息了，张诚会来接你。”
“车祸真是你安排的么。”林初雪放下手机，声音冰冷的像是能直接降下戚路康额头的温度，“那天要杀戚锋的人，真的是你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出人意料的，展星辰睁开眼睛的时候，戚锋也在床边。
戚锋见展星辰睁眼，伸手付了下展星辰的眼睑，“醒了？一会儿有课吧。”
展星辰一愣，赶紧摸出手机点开课表，然后一边皱眉一边直勾勾的对着课表呆。
戚锋对这个表情十分熟悉，问：“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