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么学校，当然是回你那儿。”戚锋听懂之后，不可理喻的捏了下展星辰的手掌，说，“而且跨完年太晚了，我也不方便走，只能在你那儿借宿了。”
“啊…好。”
展星辰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地，虽然练习了一天也没能把邀请的话完整说出口，但戚锋总归还是来了，展星辰低下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真好，马上就要跟戚锋一起跨年了，展星辰偷偷幻想着零点的瞬间，然后又是耳根一红，暗暗在心里发誓，那时候……自己可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第二十一章
“你说谁？”
戚锋在听完展星辰的话后，脸色瞬间变成了展星辰从未见过的严肃，展星辰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我应该…没、没看错啊，是戚路康啊…”
见戚锋听了这句话面色仍然没有好转，展星辰继续硬着头皮说：“你是怕他们复合么？应、应该不会的，刚才初雪姐姐说…说她是差点成了你嫂子，以后…以后没机会的…”
戚锋听着从展星辰口中复述出来的话，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戚锋起身看向展星辰，冷漠道：“听到他们在哪见面了么？”
“没有…”展星辰怯生生的看着戚锋，戚锋由于过于用力，手臂上被硬生生逼出的两条青筋，戚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对展星辰说，“我可能得先走了，你…”
话还没说完，戚锋就已经被展星辰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灼伤，展星辰委屈的低着头，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早知道就什么都不说了，干嘛要多嘴说林初雪是接了戚路康的电话才离开的呢。
本来已经准备要走的戚锋此刻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微微松开手掌，保持着跟展星辰的安全距离，说：“我尽量十二点之前回来。”
“非，非要走么？”展星辰红着眼圈抬起头，看了戚锋一会儿，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下头。戚锋实在不忍心，只好重新坐下，拍了拍展星辰的肩膀，“怎么了，想说什么，你先说。”
展星辰犹豫了一会儿，两只手指不安的在身前纠缠，最后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你、你是不是…喜欢初雪姐姐。”
“上次在咖啡厅，还有这次，你都是因为她…才要走的。”展星辰鼓起勇气看向戚锋，“你是不是，今天的比赛…也是故意让我去的啊。”
“比赛？”
“你是想故意…让她吃醋么？”展星辰努力的把脑子里所有的想法用合理的方式表达出来，继续逼着自己问，“你说要追我，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为了让她、让她回来找你啊。”
“星辰。”
“我没、没生气，就…初雪姐姐那么漂亮，你喜欢她…我可以理解的。”展星辰难过的低下头，“是我太笨了，你怎么…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
展星辰虽然十分想在此刻表现自己的大度，可眼泪总是控制不住的往外冒，不管自己怎么忍，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展星辰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趁着最后还有一点理智，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我没、没关系的，你也不用每次都…特意来找我了。”
展星辰说完，又故意等了一会儿，可戚锋还是没有说话，展星辰勉强的抬起头，用最后的力气说：“那我、我说完了，你走吧。”
那是戚锋记忆中少有的语塞，看着展星辰哭红的小脸，身体先大脑一部做出反应，戚锋伸出手，用大拇指温柔的擦掉了展星辰脸颊的泪水，饶是现在这种情况，展星辰也没舍得躲掉戚锋的这一下触碰，只是委屈巴巴的看着戚锋。
“我先跟你道个歉，没想到会让你哭。”戚锋心疼的看着展星辰，说，“但是我得再说一遍，林初雪在我心里跟男的没两样。”
展星辰一听这话，不但没有受到丝毫安慰，反而把嘴撅的更高了，戚锋这下是真的慌了，谁能告诉他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哄才最有效？
“所以…你、你喜欢男生，就…喜欢她么？”
戚锋彻底怔住了，展星辰的臆想能力到底都是哪来的？
“我不喜欢她，我…”戚锋无奈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继续道，“我不走了，但你得给我两分钟，让我打个电话。”
展星辰一听戚锋说不走了，心里的委屈顿时消去大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戚锋打个电话还要跟自己请示，但一想到只要一通电话就能留下戚锋，展星辰还是迅速的点了头。
戚锋当着展星辰的面把电话拨给了林初雪，同时开了扩音，出乎意料的，林初雪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并且丝毫没有因为戚锋得知自己即将和戚路康见面的事而感到惊讶。
“林初雪，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长话短说。”戚锋开口便道，“你安全么？”
透过听筒看不到林初雪此刻的表情，但能感受到林初雪的停顿，展星辰紧张兮兮的看着戚锋，难道林初雪真的有危险。
好在林初雪及时的笑了一声，说：“安全。”
戚锋长吁一口气，虽然还有无数问题想问，但都比不过面前这个最大的“问题”，戚锋说：“行了，其他事明天再说吧，挂了。”
展星辰诧异的看着这通不到一分钟的电话，尴尬的问：“你…就、就打完了啊。”
“不然呢，我再多打一会儿，是不是又要哭了？”戚锋看着一脸通红的展星辰，继续说，“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得跟人证明我不喜欢林初雪。”
展星辰别扭的别过头，他也不想的啊，可一想到林初雪温柔大方的样子，再一想到自己…
“这事儿不能让你怀疑到明年，还有两个小时，应该够我讲完了。”戚锋看着展星辰，把过去的痛苦再拿出来重新扒皮抽筋的回忆一遍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但假如这段过去可以让展星辰放心，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毕竟，也都过去四年了。
“从…我初中的时候说起吧。”戚锋自然而然的揽过展星辰的肩膀，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缓缓开始回忆。
展星辰刚听到戚锋说“最开始以为林初雪是男生”的时候，满脸都是震惊，戚锋一笑：“别被林初雪的外表骗了，她二十二岁之前头发都没比你长多少。”
“怎么会，初雪姐姐…那么温柔。”
“温柔？”戚锋好笑的摇了摇头，“知道她高中被记了多少次过么，光是校外群架就不下三次，这还是大过，小过就更不用说了，数不过来。”
“不过不管她打多少次架，都是不可能被开除的，因为有我哥护着她。”戚锋说，“不是戚路康，是戚然。”
“她说差点成为我嫂子，说的不是戚路康，是我的亲哥哥，戚然。”
“亲哥哥？”展星辰一愣，他从没听人说过戚锋还有个哥哥，就理所应当的以为戚锋应该是独生子。
“嗯。”戚锋说起戚然的时候，语气还是稍微压抑，好在怀里的人能很好的安抚戚锋这份压抑，戚锋继续说，“我跟林初雪是因为打架认识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所以第一次在家里见到林初雪的时候，我是真吓了一跳。”
戚锋看着展星辰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瞪着，一副迫不及待想听之后故事的样子，说：“猜猜吧，她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我家。”
“你哥的女朋友？”展星辰刚一说完又自己否定，“不对不对，那时候才高中，不可能那么光明正大的，那是什么？家访？补课？”
“贫困生。”戚锋满意的看着展星辰此刻震惊的表情，这给了他这个讲故事的人足够的成就感，“林初雪是我哥从初中开始资助的学生，只是一直没见过面，但他们常常会通信。”
“直到林初雪来我家之前，我和我哥都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被资助的人。”戚锋说，“当时是为了配合公司的宣传活动，需要一个资助人与被资助人正式见面的照片，结果那天林初雪为了装成好孩子，还特意把头发喷回了黑色，最后蹭的到处都是。”
展星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林初雪，和自己今天见到的林初雪，实在是差距太大，简直没法把她们联想成一个人。
“林初雪见着我，知道装不下去了，等记者走了干脆直接去找我哥，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装了，你这些年资助我的钱没有一分用在正道上，不过也是你自愿的，需要我还么？’”直到今天，戚锋还能回忆起戚然当时的脸色，但也只能是回忆了，展星辰见戚锋说到一半儿忽然停下了，着急的问，“后来呢？”
“后来…”戚锋笑着摇摇头，“后来林初雪就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不但没让我哥放弃继续资助，反而让我哥喜欢上了她。”
“啊！所以你才说后来学校里的事都是你哥帮忙善后的。”展星辰不住的点头，戚锋继续说，“嗯，跟你看的那些小说不一样吧，受到资助才能走出大山的女孩，没有感激涕零发愤图强，反而仗着有了靠山胡作非为。”
“我…我也没怎么看那种…”
“没看那种能说出我是为了气林初雪才追你这种话？”戚锋佯装恼怒的捏了下展星辰的耳朵，展星辰偷偷抬头看了戚锋一眼，确定戚锋不是真的生气，才重新乖巧的趴回了戚锋胸前。
戚锋：“总之…一直到大学吧，林初雪跟个女混混没两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喜欢她什么。”
“那你没问过么，肯定是初雪姐姐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优点！”展星辰的一颗八卦之心也跟着躁动起来，心中那杆称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偏向了林初雪，戚锋笑道，“看，就是这种魅力，为什么你能在误会我喜欢她之后，还愿意替她说好话？”
没等展星辰回答，戚锋又继续说：“我当初也想问问我哥，不过没等到我问就出事了。”
“林初雪…也再也没有机会当我的嫂子了。”
展星辰一愣，从字里行间提取出重要信息，然后惶恐的看着戚锋。
“我高考那年，出了场严重的车祸。”时隔四年，戚锋依然不能平和的说出那天的经过，只是尽量控制着语气说，“林初雪和我都在车上，但只有我哥当场死亡。”
☆、第二十二章
w酒店顶层的空中花园，林初雪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块加州上等小牛排迟迟没有拿起刀叉，戚路康亲自给林初雪倒了半杯红酒，语气平缓道：“只是吃个饭，你不用这么紧张？”
林初雪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酒店顶层，心道这可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但面上仍然不动神色，接过戚路康递来的酒杯，说：“太晚了，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林初雪这句话显然是瞎掰的，事实上她现在饿得要死，只不过是怕戚路康在酒里下毒。
戚路康倒像是真的来请林初雪吃饭一样，满不在乎的插了块牛肉放入口中，道：“我一会儿的飞机，回洛杉矶。”
林初雪一惊，就听戚路康继续说：“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来，与其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你的生活，不如我们达成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今后如果你想留在国内，我可以叫人帮你处理瑞士的事。”戚路康忽略掉林初雪错愕的神情，轻轻放下刀叉，道，“房子和车子，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替你安排。”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戚路康淡然却狠厉的眼神对上林初雪一双好看的眸子，冷冷道，“不要再调查当年的事。”
戚锋一口气讲完当年车祸的经过，虽时隔四年，却仍然历历在目。
烈日炎炎的午后，戚锋因为撞击感而猛然张开的睡眼，戚然踩下刹车时瞳孔里的惊愕，以及林初雪戛然而止的笑声——这一切都伴随着那一天空气里流动着的滚滚热浪，成为了戚锋日后四年挥之不去的噩梦。
“当时车翻了两圈，还是一圈？记不清了，总之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卡在车内出不去了。”戚锋说到这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展星辰的不安，但他还是没有停止，继续道，“但是高考的时候路况实在太差，救护车是在一个小时后到的，那天气温很高，车窗碎了之后整个车厢都弥漫着血腥味，我就在那种气味里…整整叫了我哥一个小时。”
“不过他始终没回应过我就是了。”戚锋顿了顿，稍微克制住内心的躁动，继续说，“林初雪当时的状况也不怎么好，断了两根肋骨，但还是撑着力气安慰我，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她还不错。”
戚锋刚一说完，又顾及到展星辰的心情，接了句：“是作为嫂子还不错，别多想。”
展星辰低着头不说话，戚锋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如果他还想在十二点前结束这个故事，恐怕没时间再花多余的力气去哄面前的人，可……
戚锋叹了口气，可怎么办得到呢？看着展星辰这幅样子，要他置之不理，恐怕比杀了他还难。
“怎么了？”戚锋轻柔的抚摸着展星辰的肩膀，问，“不想听了？”
展星辰立刻摇头，摇了没两下，又变成点头，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从嗓子眼儿挤出一句话：“我害怕…”
“怕什么？”戚锋加重了搂紧展星辰的力道，说，“别怕，我在呢。”
“怕…怕…”展星辰呜咽着开口，“怕你当时…真的出事了…”
“你、你受的伤重么，是不是、是不是很疼。”展星辰把眼泪活活憋在眼眶里，说，“他们怎么、怎么能一个小时才到呢，救护车…不是应该很快么！”
戚锋略显差异的僵住了手臂，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整间屋子安静的连展星辰的心跳声都显得突兀，戚锋才调整好情绪，笑着问：“心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