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他没忍住,捉住温元初手掌,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温元初满脸淡定,等他咬完了,收回手,拿纸巾出来擦拭。
凌颂看着他的动作,深觉自己被嫌弃了,心里碎碎念。
温元初这个人,总是莫名其妙的。
电影结尾,男女主角经历几次分分合合、生死离别,最后在飞机场重逢,拥抱激吻。
凌颂漠然叼着吸管吸奶茶。
要是他,就去坐飞机了,坐飞机多好玩,打啵不能换个时间么?
片尾曲出来,放映厅里的灯光重新亮起,观众陆续起身离开。
最后只剩他们俩,还坐在原位没有动。
凌颂慢条斯理地吃着最后几粒爆米花,温元初问他:“不走吗?”
凌颂伸了伸懒腰:“看累了,这种片子,一点意思没有,浪费时间。”
温元初提醒他:“你自己选的。”
凌颂撇嘴:“谈情说爱、卿卿我我有什么意义,早知道选部搞笑片好了。”
“你觉得谈情说爱没有意义?”
凌颂想说“当然没有”,话到嘴边,对上温元初的目光,又咽了回去,改了口:“那得看跟谁,嘿嘿。”
温元初站起身:“走吧。”
……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凌颂狗腿状跟上去,抱住温元初的胳膊,贴着他走:“元初爸爸,我说的不对吗?你为什么不给点反应?”
温元初声音淡淡:“没有不对,跟不喜欢的人谈情说爱,确实没意义。”
凌颂眨眨眼,脑子里忽然生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凑得离温元初更近些,贼笑问他:“喂,温元初,刚才电影里演的那个床戏,我见你看得还挺认真的,你是不是偷偷尝试过了?”
温元初斜眼睨向他:“跟谁尝试?”
“那我怎么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表面正经,内里风骚……”
温元初抽出手,不想理他。
凌颂不依不饶,又贴上去:“说说,说说嘛,到底有没有?”
温元初没好气:“我为什么要尝试?”
“十七八的人了,真能忍得住啊?”
“手长自己身上,不会用就剁了。”
凌颂的小脑袋瓜子迟钝了几秒,反应过来温元初这话的意思,顿时捧腹大笑。
最后他蹲地上,笑得直不起身,仰头看温元初:“真的啊?哪只手?一般是右手吧?右手方便。”
咦?他刚才还咬了一口这人右手来着。
尴尬了。
温元初脸都绿了:“起来,你走不走?”
凌颂不肯,一手托腮,笑瞅着人,继续揶揄他:“真没看出来啊,元初爸爸,原来你也会做这种事,之前王子德他们在群里分享经验,我还想着,你这样的,肯定不会有这方面需求呢。”
温元初极力忍耐着,说:“我也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不能有需求?”
也是。
凌颂心说,可他就没有,连自己动手都没有过。
上辈子也只是很偶尔,会梦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在梦里就出来了。
这辈子,……他每天被温元初压榨,脑子里只有书山题海,做梦都是abcd、三角函数、能量守恒,就更不想那档子风花雪月了。
温元初神情不悦:“你还和王子德他们讨论过这种问题?”
“都是男生,讨论讨论怎么了?他们还在群里给我分享资源呢。”凌颂不以为然。
温元初皱眉:“什么资源?你看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有辱斯文。”
其实是他研究了半天,没研究成功怎么下载的,只能算了。
但他没脸承认。
温元初懒得再跟他说,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走了。”
他们去了商场里的游戏厅。
凌颂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见什么都觉得好玩,但玩什么都不会,全靠温元初。
温元初手里很快多了一大叠赢回来的游戏票。
凌颂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元初爸爸真厉害。”
“元初爸爸这双手,不但能做拇指兄弟自给自足,打游戏还灵活。”
“真叫人羡慕。”
温元初强硬将人拖进厕所隔间,甩上门,一巴掌拍上凌颂屁股。
他今天真的忍不了了。
这小混蛋一天不打,就得上房揭瓦。
凌颂错愕瞪大眼,捂着屁股往后蹦开:“你做什么……你有病啊?”
温元初冷眼瞅着他:“谁有病?你是嘴欠吗?谁教的你满嘴荤话?”
“你自己承认的,我说说怎么了?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
温元初的眼神危险,近乎咬牙切齿:“敢做不敢让人说?”
“就是,你自己承认的。”
“那你呢?你之前在舞台上亲我做什么?不敢说了吗?”
凌颂瞬间涨红了脸。
“说话。”
“说屁啊说,那不是剧本吗?有什么好说的。”
温元初冷声提醒他:“剧本是亲脸,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凌颂继续嘴硬:“我就是忘了。”
“你再说一次。”
听着温元初这凉飕飕的语气,凌颂到底怂了,嗫嚅半天,憋出一句:“谁叫你演的公主太漂亮,朕被鬼迷了心窍,一时没把持住而已。”
“亲一口怎么了,你反正是个男的,又不会少块肉,斤斤计较。”
“你别说你是初吻啊,我才不信。”
温元初气道:“我为什么不能是初吻?”
凌颂轻哼:“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么,指不定你偷亲过别人多少遍呢,谁信你是初吻。”
“我喜欢的人是个跟你一样的二百五,就算真亲了他也会耍赖不认,你满意了?”
凌颂撸袖子:“你又骂我,想打架是不是?”
温元初放弃跟他在这浪费唇舌,摔门而去。
凌颂气呼呼地追出去。
“温元初,你到底什么意思?”
温元初停住脚步,冷漠目视前方:“没什么意思,我大概也是个二百五罢了。”
凌颂:“???”
竟然自己骂自己?
温元初去投篮机前,继续消耗没用完的游戏币,不停往篮筐里投球。
一下一下,又快又狠,仿佛发泄一般。
凌颂站在旁边看。
莫名有一点心虚。
犹豫再三,他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进群里。
凌颂:温元初问我在台上为什么亲他,我说因为他太漂亮了,他好像生气了,骂我二百五,还骂他自己二百五,为什么?
林秋怡:……
姚娜娜:……
夏朗星:嘻嘻嘻,你可不就是个二百五嘛。
林秋怡:闺女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让妈妈说你什么好……
姚娜娜:简单一点,直面现实,你喜欢温元初,要不怎么会当众亲他@凌颂
凌颂面无表情地摁黑手机屏幕。
他喜欢温元初?
目光落到温元初那张帅得过分的冷脸上,那句“怎可能”到嘴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好像真的糟糕了。
温元初心烦意乱。
他回来的第一百二十四天,他在台上亲了我。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个纯粹的二百五。
高兴不起来的。
第38章 喜欢他
温元初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投篮机。
凌颂从站着看到最后变成了坐旁边地上,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等他,顺便帮他收机器里出来的游戏票。
一小时后,温元初消耗完最后一枚游戏币,拎起搭在一边的外套往外走,凌颂赶紧起身追上去。
“喂喂,你等等,还没兑换奖品呢。”
温元初去店门口的水吧买了瓶可乐,仰头往嘴里灌。
凌颂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看了两眼,伸手戳他胸膛:“温元初,你怎么了,你别不理我嘛。”
温元初喝下半瓶可乐,手背用力抹过下唇,再拍开他爪子,冷淡说:“你去兑吧,想要什么你自己选。”
“都你赢回来的……”
“送你了。”
凌颂撇嘴,他兑就他兑呗。
回去店里,他在前台挑了半天,最后挑中一对护腕。
温元初在店门口等他,凌颂出来,把拿到的奖品扔他怀里:“送你了。”
温元初顺手接了,抬眼看向凌颂:“……你换了这个?”
凌颂哼道:“我知道的,你刚在跟我闹别扭,虽然我不晓得我哪里又得罪了你,但你还打了我屁股,也不理我,这下总该扯平了吧。”
温元初轻抿唇角,说:“对不起。”
凌颂瞬间舒坦了,摆摆手:“算了,我人大度,不跟你计较,走吧走吧。”
温元初松了口气。
在凌颂贴上来时没再甩开他,俩人拉拉扯扯地一起往外走。
走出商场,外头天色已经暗下,城市灯火正璀璨明亮。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街上熙熙攘攘,四处人来人往。
温元初问凌颂:“想去海边吗?我们去海边夜市吃晚饭,晚上那边会放烟花。”
凌颂当即点头:“好。”
他刚已经在微信上看到了,海边有跨年夜烟花倒计时活动,正琢磨着要跟温元初提,他就先说了。
凌颂高高兴兴地给他哥发消息,说晚上也不回去吃饭,和温元初去海边看完烟花再回家。
凌颉忧心忡忡:看完烟花那得零点过后吧?你们两个学生?
凌颂:有什么关系,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凌颉:……
哥是怕你把自己卖了。
从商圈搭地铁去到海滨站下,出去后走十分钟就到了海边夜市。
虽是冬天,这地方却比他们上回来时更热闹些,每间铺面摊子都爆满,外头还有许多等位置的人。
在这里吃完东西再去海边玩,一直等到零点烟花倒计时,是大多数来这的人的选择。
凌颂挑了间吃凉面的铺子。
他中午吃得太饱,一个下午又一直在塞零食,肚子撑得很,只点了碗海鲜凉面,温元初和他一样,再多叫了几个小菜。
坐下后凌颂啪啪啪地拆筷子,顺嘴说:“这里人都过两个年,真有趣,四百年前过年也很热闹的,从小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上元节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可以玩,不用念书,唉,真好。”
其实那会儿已是王朝末年,乱象频生,日子过得并不太平,但京城之地总归要好些,过年的年味也比这个时代浓郁得多。
那时城楼上也会放烟花,他记得他死的前一年,摄政王还特地让人从江南购置来一批十分好的花盒,那年年节,在宫门城楼上放了一整夜。
那好像是他临死前,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有趣的事情。
……算了,又想几百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凌颂偏过头,温元初正在烫碗碟,他的目光落到温元初平静温和的那张脸上,心神微动。
好似到了今时今日,他才终于真正将温元初和温彻两个人分得清楚明白。
温元初是温元初,温彻是温彻。
他应该再不会把他们混为一谈。
再也不会。
那个死鬼无论好的坏的,有多少仇和恨,在他心里的影子都已经很淡很淡了。
在这个地方,他认识的,活生生的,每天和他玩、教他学习的那个人。
是温元初。
他喜欢的人也是温元初。
无论是哪种喜欢。
被凌颂过于灼热的目光盯着,温元初似有所觉,抬眼看他:“做什么?”
“没什么啊,”凌颂笑了笑,“看元初爸爸长得好看呗。”
温元初把烫好的碗碟递给他:“吃东西吧你。”
他们点的面和小菜已经上桌,凌颂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吃完晚饭,再走去海边。
才八点多,这里已经人山人海。
凌颂拖着温元初一路走走停停,消化吃得过饱的肚子。
海对面的人工岛上灯火辉煌,到零点时,烟花会从那头升起。
凌颂远远瞧着,问温元初:“这里的烟花是不是比四百年的好看得多?”
温元初目视前方,许久才说:“……四百年前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
“也是,”凌颂哈哈笑,“我也只在上辈子的梦里见过。”
他跳到温元初背上:“我走不动了,元初爸爸背我。”
温元初皱眉,怕他摔了,赶紧双手托住他的腿。
凌颂在他背上也不老实,扭来扭去,温热的吐息就在温元初耳边:“温元初,你和别人一起看过烟花吗?”
“看过。”
温元初诚实说,背着凌颂慢慢往前走。
“和谁啊?”
温元初没再吭声,凌颂等了半天,有一点不高兴:“不能说吗?”
“没谁,就一个小混蛋。”
凌颂愣了愣,忽然意识到,温元初说的,是他以前喜欢的人。
温元初和那个人一起看过烟花。
说不定他们也一起来这海边夜市吃了晚饭,再在这里闲逛,等着零点跨年。
说不定,他也背过那个人。
吸了吸鼻子,将心头泛起的酸意压下去,凌颂没劲地从温元初背上跳下,找了块礁石盘腿坐下:“不走了,走不动了。”
温元初见他先前还高高兴兴的,这会儿又跟蔫了神一样,和他并排坐下,问:“不高兴了吗?怎么了?”
“学你的,闹别扭不行?”
温元初:“……”
他看到前边有人在兜售糖葫芦,又问凌颂:“糖葫芦,你想不想吃?”
又拿糖葫芦哄他。
凌颂腹诽,嘴上却说:“元初爸爸买,我就吃。”
温元初去买了串糖葫芦回来。
虽然胃里实在没空地塞了,但被温元初分外认真诚挚的眼神盯着,凌颂也还是勉为其难接过去,举在手里慢慢舔。
温元初坐回他身边,提醒他:“吃不下的话,尝个味道就行了。”
凌颂笑眯眯地将糖葫芦送他嘴边:“你也吃。”
温元初看他一眼,低头就着他舔过的地方咬下一块。
凌颂有一点惊讶。
温元初这回竟然不嫌弃他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