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颂:“……”
奇葩的也不知道是温元初,还是他妈。
市体育馆不远,开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走进场馆里,凌颂一眼看到温元初。
他果然被人揍了,左边眼角到颧骨的部位红肿起一大块,嘴角也青了,看起来惨兮兮的。
温妈妈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当下变了脸,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开始与人找茬。
“怎么回事?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打了?是你们这里的人打的?我要报警!”
姜一鸣的教练头疼地跟她解释,说明事情原委。
温妈妈拿出手机,当场先拨了110,泼辣地跟人周旋起来。
姜一鸣梗着脖子站在一边,死命瞪温元初,温元初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凌颂凑去温元初身边,端详片刻他的脸,十分肉疼:“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来这里跟那个神经病打起来?”
温元初目不斜视:“一会儿跟你说。”
凌颂有一点没好气,想起之前进门时看到这外头就有药店,给温元初丢下句“我去给你买药膏”,转身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这里多了个人。
是姜一鸣的妈妈。
正在跟温妈妈争吵。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叫其他人完全插不上话。
不过温妈妈是泼辣,另一位就是真泼妇了,每句话里都能带出脏字,和姜一鸣一个德性。
凌颂听了两句听不下去,去帮温元初上药。
棉签沾了药膏在他脸上揉开,凌颂小心翼翼,抹完药又凑过去轻轻吹一吹。
温元初的视线落到他格外认真的脸上,停住。
凌颂抬眸,对上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你看我做什么?”
温元初转开眼,微微红了耳根。
凌颂无知无觉,继续对着他的脸吹气。
后头派出所民警过来,一番调解后,让姜一鸣他妈赔了两百块医药费。
温妈妈不依不饶,一定要姜一鸣的教练给个说法,还给认识的市体育局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教练被闹得头大,答应会按队里规章处理。
也就是说,姜一鸣很大可能要被开除了。
姜一鸣和他妈哭天抢地。
但已不再关他们的事情。
从体育馆出来,温妈妈立刻眉开眼笑,与她儿子邀功:“元初,妈咪刚才在里头表现好吧?你可还满意?”
温元初闷声憋出一句:“谢谢妈。”
温妈妈十分开心,说约了姐妹逛街购物,丢下他们俩自便,先一步开车扬长而去。
凌颂有一点无言。
他的目光转向温元初:“现在能说了吗?”
帅哥果真破相了,在阳光下看着更丑。
凌颂心里不高兴。
十分不高兴。
温元初平静解释:“姜一鸣是体育特长生,市游泳队的,他马上要参加省里的比赛,如果拿了奖,就有降分进大学的机会。”
“所以?”
“他家有点关系,但我妈也认识市体育局的人,今天这么一闹,还报了警,他肯定要被市队开除了,以他的成绩,自己考是考不上好大学的。”
凌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是故意跑来激怒他,让他打你?”
“嗯。”
“我哥已经说了会处理这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你不疼吗?”
温元初微微摇头:“他只是给红毛发了条微信而已,你哥就算找去学校,也不能拿他怎样,顶多让他再写一份检讨。”
比起被罚写检讨或者再揍他一顿,都只是不痛不痒,显然毁他前途更能让他不好过。
“你怎么确定一定会被他教练看到?”
“他队里有个队友是我初中同学,我请他帮忙把教练引出来。”
凌颂彻底没话说了,温元初这人狠起来,比摄政王也不遑多让了。
好在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温元初拿了车,和凌颂并肩往回走。
沉默一阵,他小声问凌颂:“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太过了?”
“没啊,”凌颂不以为然,“他三番两次找我们麻烦,还撺掇红毛那伙人来堵我,昨天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就被红毛他们打了,指不定要进医院,活该他倒霉。”
被市队开除算什么,这种刁民,搁上辈子朕诛他九族。
哼。
“我看你不说话,以为你不高兴。”
凌颂有点不习惯温元初这小心翼翼的语气:“我当然不高兴啦,你看看你这个猪头脸,丑死了,有碍观瞻。”
温元初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过几天就长好了,不会丑。”
凌颂噗嗤一声笑了:“那是得赶紧长好了,帅哥没了这张脸,形象大打折扣,多少小姑娘得心碎。”
温元初漆黑的瞳仁里隐有亮光,看着他:“你觉得,我的脸好看?”
“当然好看!”凌颂用力点头,“难道你自己不觉得?”
“真的?”
“真的!”
温元初好似高兴了点:“嗯。”
“走吧,我载你回去。”
凌颂坐上车,抱住温元初的腰,再次叮嘱他:“温元初,你可得好好保重你这张脸,这么好看的艺术品被糟蹋了多可惜。”
“好。”
温元初认真答应。
他回来的第七十七天,他觉得我的脸好看,……我好像有戏。
今天真高兴。
第25章 是误会
周一。
一大早凌颉亲自把凌颂送到学校,去找学校教导主任、年级组长和马国顺谈话。
凌颂懒得多问,反正,姜一鸣那厮好日子是过到头了。
其中考试的成绩陆续出来,凌颂扳着手指头算他的总分。
语文113,数学54,英语66,物理17,其它忽略不计,加起来已经远超两百分。
“我二百五。”
张扬回头正想问凌颂成绩,听到这一句,没憋住噗一声笑了。
但见凌颂一脸嘚瑟地与温元初炫耀,他忍了忍,默默转回身去。
温元初把凌颂的卷子拿过去细看,基础题他能做的都做了,正确率也很高,所以进步飞速。
在下学期开学前赶上学校进度,问题应该不大。
“你很棒。”温元初夸他。
“真的么?”
凌颂十分高兴,温元初的夸赞总是让他特别舒坦、特别美。
“嗯,很棒,再接再厉,下次会更好。”
前排的张扬揉了揉耳朵。
啧,好肉麻。
下午放学回家,凌颉告知凌颂,姜一鸣的事情已经摆平,学校会给他转班级。
那厮还被市游泳队开除了,他妈原本想闹腾,后头一打听,发现他们家是温家公司的供应商,得靠着温家公司吃饭,立刻消停了,再不敢来找麻烦。
听凌颉这么说,凌颂忽然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远比四百年前要高,有钱人往往还沾着权,所以日子过得很逍遥。
温家就很有钱,他家也有钱。
他问凌颉:“我们家跟温家比,哪家更有钱?”
凌颉:“……差不多吧。”
所以他也没法拿钱包养温元初做他小弟。
切,没意思。
凌颂跟他哥说:“从明天起,我打算跟温元初一起上下学,不坐车了。”
“你会骑车?”
“懒得骑,温元初载我。”
“……坐汽车不比骑车舒服吗?现在天冷了,经常刮风下雨的,还耽搁时间。”
凌颉的表情有一点微妙:“你和温元初,什么时候感情变这么好了?”
凌颂并没有听出他哥话里深意,理直气壮:“路上有人说说话多好,我跟陈叔又没什么好说的,温元初那个闷葫芦,我得让他开朗一点。”
凌颉犹豫再三,更多的话没说出口。
你管人开不开朗呢,他爸妈都不管这个。
凌颂只当他哥是答应了,高兴万分。
蹦蹦跳跳地上楼去。
凌颉十分担忧地跟他老婆说:“我觉得,小颂有点不正常。”
……但愿是他想多了。
吃完晚饭,温元初过来前,凌颂收到了夏朗星发来的微信消息。
夏朗星:哥这回考了二百二,比你高吧?
凌颂:我二百五。
夏朗星:……
夏朗星:你,呃,算了。
夏朗星:出来玩吗?网吧联排。
凌颂:不去,我要学习。
凌颂没再回复。
他不是特别爱学习的人,上辈子马太傅就为这个操碎了心,这辈子纯粹是有温元初盯着。
可比起跟个傻缺打游戏,他还是喜欢跟着温元初念书。
温元初过来时,凌颂刚把手机收了。
他冲温元初笑:“我哥答应让我以后坐你的车上下学。”
温元初点点头:“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凌颂:“么么哒。”
温元初镇定坐下,翻开书。
心花怒放,但面上半分不表露。
次日清早。
晨跑之后各回各家吃完早餐,温元初骑车到凌家门口,等凌颂收拾书包出门。
凌颉正开车出来,路过温元初身边,落下车窗喊了他一声。
温元初跟他打招呼。
凌颉问他:“元初,你骑车载小颂上下学不累吗?是不是他要求你的?他就是事多,想一出是一出,你别理他。”
温元初答:“是我跟他说的,锻炼身体,没什么,不会累。”
凌颉无言以对,……算了。
等凌颉开车走了,凌颂才磨磨蹭蹭地从里头出来。
他跳上温元初的车,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腰:“走吧元初爸爸。”
温元初丢下句“坐好”,猛骑出去。
早晨空气清新,虽有些冷,但不闷。
坐在自行车上穿梭于车水马龙间,将那些堵车排成长队的汽车远远甩在后头。
凌颂觉得,畅快极了。
他就该早点跟着温元初一起上下学。
快到学校时,他们在路上碰到同班经常跟凌颂一起玩的一个同学,也骑了车,车后面载着文科班的女朋友。
女生先看到他们,挥着手跟他们打招呼。
“凌颂、温元初,你们也一起上学啊?”
凌颂看看他俩,再看看自己和温元初。
……忽然觉得有一丝丝怪异。
温元初骑车上前,男生也看到他们,调侃凌颂:“闺女这是坐上专座了?总算得偿所愿了啊,恭喜恭喜。”
凌颂有一点汗颜。
莫不是他从前就肖想过温元初的后座椅?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女生在后头笑。
凌颂晃眼看到她那满脸兴奋的表情,莫名想起贴吧里那些哭天喊地自称妈妈喊他崽崽的id,一阵恶寒。
温元初加快速度,把那俩甩远。
学校门口,教导主任亲自上阵,正突击检查学生的风纪。
没穿校服的不许进门。
男生头发过耳、女生披头散发的不许进门。
手里还拿着早点快餐盒的不许进门。
……
……
哦,男女同学距离过近的更不许进门!
看到一前一后在校门口停下的两辆自行车,教导主任走上前,十分不高兴地示意女生和凌颂下车。
“你们怎么回事?说了多少遍不许早恋,你们一个个的都当学校纪律不存在的是吧?”
“你、你、你们几个,通通给我请家长来。”
“都给我站这里,等你们家长来了再说。”
女生从车上下来,小声嘀咕:“我就坐一下他车,怎么就算谈恋爱了?我们又没做别的。”
凌颂赶紧提醒教导主任:“张、张老师,我俩,我和温元初,我俩都男的。”
教导主任暴跳如雷,先呵斥女生:“你还敢狡辩说你们没谈恋爱,我刚才都看到了,你搂着他的腰,贴在他身上,男女授受不亲,你俩没谈恋爱你俩是在做什么?”
不等女生再说,他又教训起凌颂和温元初:“还有你们俩,两个男生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男生和男生也能谈恋爱!”
凌颂:“……”
您可真时髦。
可他跟温元初真的真的是清白的。
为什么没人信?
温元初平静解释:“张老师,您误会了,我和凌颂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因为家里是邻居,一起上下学方便而已,我俩没谈恋爱,真没有。”
凌颂赶紧点头附和:“真的没有,我发誓。”
教导主任狐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
真不是他多疑,没事吃饱撑的怀疑两个男生。
他做了三十年教师、十八年教导主任,见过的学生何止千万,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两学生之间有没有暧昧猫腻,他几乎扫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敢以他所剩无几的头发丝担保,面前这两个男生之间不太正常。
但凌颂和温元初都十分淡定,拒不承认。
没有确实证据,又不能像男生女生谈恋爱那样大张旗鼓地批评。
教导主任有一点憋气,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育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不肯承认我也拿你们没办法,我虽然年纪比你们大了几轮,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也并不觉得两个男生一起就会天塌下来,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你们得对你们自己负责,你们还小,现在得以学业为重,谈恋爱这事,至少得等到大学以后。”
温元初虚心受教:“张老师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的,不会让您失望。”
凌颂:“???”
等等,他们真的没谈恋爱啊!
最后教导主任大发慈悲,挥挥手放了他俩进校门,单独将另外那俩倒霉催的留下请家长。
温元初停车时,凌颂站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你说教导主任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俩都是男的,他怎么就非认定了我在跟你谈恋爱?还有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跟承认了我俩有一腿一样。”
温元初没理他,低了头锁车子。
凌颂伸手戳他手臂:“温元初,你说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温元初闷声憋出一句。
“为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你不觉得教导主任很无理取闹吗?”
温元初站直身,看向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男生和男生本来就能谈恋爱,教导主任会怀疑也很正常。”
凌颂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