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初轻咳一声:“写了。”
凌颂双眼放光:“你怎么写的?给我抄抄呗?”
“不能抄,要当众读的,你自己写。”
凌颂撇嘴:“我不会写,你帮我写,别跟你的写一样就行,我宁愿多做十道题目。”
温元初想了想,说:“可以,我帮你写,你再多做十道物理题。”
凌颂:“……”
他不,他随口说的。
但温元初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翻开习题册,勾了十道填空题出来,让他半小时做完。
他自己则拿起笔,开始写第二份检讨。
凌颂不情不愿,算了……
半小时后,凌颂把笔一扔:“写完了。”
温元初帮他把检讨也写完了,递给他看。
通篇都是废话。
他有一点不高兴:“为什么要承认错误,本来就是那个姜一鸣嘴欠,我打他不应该吗?”
温元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你想如何?硬扛着不写检讨?”
“……朕丢不起这个人。”
温元初提醒他:“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没人会仔细听你写了什么,走过场而已。”
凌颂还是不高兴。
撇过脸去:“朕考虑考虑。”
周一清早,晨会。
他们仨挨个上台。
温元初是第一个。
听到教导主任点名温元初上去做检讨,学生队伍里一阵骚动。
张扬小声跟凌颂说:“温元初以前都是优秀学生代表做发言的,当众检讨这还是头一回,他可比你更丢脸一些。”
凌颂莫名心虚。
就见温元初走上台,平静淡定地将检讨念了。
他的检讨和给凌颂写的那份差不多,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凌颂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元初的脸皮可以这么厚的。
可他还是不痛快。
他们又没做错,就不该认错。
第二个轮到姜一鸣。
这厮一篇检讨念得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语气里还透着明显的不服气。
且避重就轻,只说自己不该传播同学隐私,压根不承认他在造谣。
凌颂本来就憋着火,听到这个更是来气。
轮到他上台,他站在话筒前,犹豫三秒钟,把温元初帮他写的检讨收起来。
“我是高二一班的凌颂,运动会那天,我和同桌温元初确实打了体委姜一鸣,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成不良影响,被老师要求写检讨,我反思了这么多天,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事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不该当众动手打人,应该把姜一鸣拉到没人的地方再揍他。”
台下一片哗然。
温元初紧蹙起眉。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碰到像姜一鸣这样嘴欠又心眼小,自己没本事却嫉妒比他厉害的人,背后各种阴阳怪气搞小动作的阴险小人,除了动手揍一顿,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对付他的办法。”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揍他一顿更能让他长教训,对付文明人用文明人的办法,但对付像姜一鸣这样欺软怕硬的野蛮人,当然得靠拳头说话,他除了满嘴喷脏,根本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话,只有拳头才能让他长记性,下次他要是再胡言乱语,我还揍他。”
“我确实错了,错在打他没有挑日子挑地方,不巧被老师看到,我自认倒霉。”
“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凌颂话没说完,已被冲上台的老师掐断了话筒电源。
他一脸无所谓,反正他该说的都差不多说了。
痛快!
晨会结束后,凌颂被单独叫去教室办公室挨批。
教导主任十分火大,让马国胜立刻打电话叫他家长来。
凌颉在半小时后匆匆赶来学校。
听完马国胜说的事情起因经过,他问凌颂:“那个同学到底骂了你们什么?”
见到亲哥,凌颂到底有些怂了,小声嘟哝:“他骂我和温元初是死基佬,温元初才不是,我也不是。”
凌颉:“……”
凌颉按了按他肩膀,与教导主任和气一笑,说:“小颂他性子有些拧巴,我会劝劝他,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不该在台上说那些话。”
“但老师你们也知道的,他之前掉水里之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学习跟不上,温元初主动帮他补课,加上他和温元初本来就是同桌又是邻居,关系好一些,不知道学校里怎么就传出了些不好听的流言来,这么大的小孩脾气正是最冲的时候,听不得那些才会冲动行事,我们也不敢跟他说太重的话,怕他不好想。”
“无论如何,这事都是小颂的不对,我代他跟老师道歉,之后我们家长会严格管教他,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凌颉十分客气,又提到落水一事,让教导主任顿时就不好再说什么。
来来回回客套了几句,凌颂总算被放过了。
从教室办公室出来,第一节课已经下课,温元初正站在外头等凌颂。
凌颂跑过去,大咧咧地说:“我之前是不是特帅?”
“你觉着呢?”温元初面无表情地问他。
“那肯定特别帅。”凌颂得意极了。
他今天这一出表现,一准比五千米拿了第一还出风头。
嘻。
温元初没再理他。
凌颉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轻眯起眼,若有所思。
温元初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把之前运动会上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凌颉:“我刚听你们老师说了,已经没事了,下回不要这么冲动,无论如何,打人都是不可取的。”
再着重提醒凌颂:“尤其是你,听到没有?”
凌颂还不服气,温元初已听话应下:“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等凌颉走了,凌颂才没好气地问温元初:“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别人说你错你就真认啊?”
“认错而已,少些麻烦不好吗?你今天这样在晨会上说那些不该说的,闹得还要请家长,你能得到什么好?”
“至少我心里痛快!”
温元初转身就走。
凌颂跟上去:“喂喂,你什么意思啊?!”
进教室之前,温元初顿住脚步,与他说:“下次还敢这样的话,心里记得就行,不用公告天下。”
“再想打人,跟我说一句,我帮你挑日子挑地方,我来动手。”
凌颂一愣,温元初已进去教室。
一直到上课铃响老师进来,凌颂才回过神温元初说了什么,给他传字条。
【你说真的啊?真还帮我打人?】
【嗯,想打谁都可以。】
【哇,谢谢爸爸!爸爸你真好!】
温元初将字条揉进手心。
他回来的第七十二天,他说谢谢爸爸,……做爸爸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真的只有一点点高兴。
第23章 开玩笑
当天晚上,趁着温元初还没过来,凌颂又偷偷摸摸上了学校贴吧。
原本是暗搓搓想看人夸他今天在晨会上的表现,结果上去一看,说他真汉子的没几个,调侃他和温元初死基佬的帖子却几乎要刷屏。
这些人仿佛吃饱了撑的,各个角度分析他和温元初在运动会上的互动,偷拍照片还不算,还胡乱加红线,脑洞开得比黑洞都大。
……瞎了他的狗眼。
凌颂十分生气,自己动手发了个帖子。
【朕还能再活五百年】:你们不觉得凌颂在主席台上骂姜一鸣的样子,特别英俊帅气迷人吗?
再一刷新,很快有了回帖。
【元颂就是真的不服上吊】:男化我闺女的都si了。
【怂怂妈妈团一号团长】:又是你,我记住你了,说一百遍了,我崽又娇又俏,男化崽崽的没妈妈。
【初哥怂妹szd】:唉,要不是闺女太娇俏,谁会不垂涎温大校草,集美们不能拥有帅哥,让闺女替我们拥有,也是一样的。
凌颂气了个仰倒。
他拿了个笔记本,把这些人的id挨个记下。
明天就去告老师,把你们全都封了。
哼。
微信上姚娜娜发了张图片过来,是刚才那个帖子的截图。
姚娜娜:这个楼主,是你吧?
凌颂:……你怎么知道?
姚娜娜:直觉。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凌颂:你也信她们说的那些鬼话吗?我和温元初真的真的是清白的。
姚娜娜:你……算了。
凌颂:?
什么意思?
几分钟后,凌颂发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群里。
里头只有三个人,他、姚娜娜、林秋怡。
凌颂:???你俩认识?
林秋怡:当然认识啦,我俩姐们。
凌颂:你俩姐们你俩还都暗恋温元初?你还趁着姚娜娜不在给温元初表白?
半分钟的沉默后。
林秋怡: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得慌呢,她跟温元初又没成,我还不能试试啊?
姚娜娜:呵。
凌颂无言以对,搞不懂你们女人。
凌颂:你们把我拉一个群里做什么?
姚娜娜:@林秋怡?他说他和温元初是清白的,你信吗?
林秋怡:闺女,嫁都嫁了,就不要挣扎了。
凌颂: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姚娜娜:傻样。
林秋怡:闺女太天真无知,妈妈操碎了心。
林秋怡:老母亲迎风流泪.jpg
凌颂没再理她们。
敲门声响起,他赶紧把手机收了,正经端坐,清了清嗓子。
“进来。”
来的人却是凌颉。
凌颂心神一松。
凌颉过来,顺手翻了翻他的书:“元初今天还没来啊?”
凌颂看一眼对面楼的房间,再看看手表:“应该快了吧。”
凌颉试探问他:“一直麻烦元初这么帮你补课,耽误他自己学习,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到外面给你请补习班的老师来上课算了?”
凌颂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不要跟别人上课,温元初讲的我听得懂,别人讲的我听不懂。”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听不懂?”
“我不要。”
跟着温元初上课,好歹还能耍耍嘴皮子逗个乐子,换成陌生人,每天这么补课,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才不要。
“你真好意思,他天天给你补课,回去还要写作业,那得写到几点?”
凌颂理直气壮:“他白天在学校就差不多写完了,就算还剩一点,我做题的时候他也可以写,有什么关系。”
凌颉还想说,凌颂摆摆手打断他:“哥,你操心什么啊?你不会真信了学校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觉得我跟他乱搞男男关系吧?”
凌颉:“……”
凌颂脸不红心不跳:“怎么可能,那都是女生们胡乱说着玩的。”
凌颉没话说了。
“……行吧,你自己好自为之,你自己无所谓,别坏了人元初的名声。”
“知道啦。”
凌颉下楼时,正碰到温元初上来。
温元初跟他打招呼。
凌颉停住脚步,迟疑问:“元初,每天给小颂这么补课,会不会很麻烦你?如果你时间安排不过来,一定要直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温元初不在意道:“不会,没什么问题。”
凌颉叹气:“小颂那个人你也知道的,十七八岁了还跟长不大似的,任性得厉害,……他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别跟他计较,也别太放在心上。”
听出凌颉话语中的欲言又止,但温元初没多解释:“我知道,您放心。”
温元初进门,到书桌边坐下。
凌颂看他一眼,又转开视线,心里一阵别扭。
温元初似有所觉,问他:“你怎么了?”
“没啊。”
凌颂没好意思说。
虽然他在他哥面前义正言辞地撇清了和温元初的关系,但他确实被贴吧里那些胡言乱语影响了。
一看到温元初,就开始想那些不着边的事情。
比如那些人说的,他们孤男寡男夜夜单独补课,总要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咳——
温元初并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拿出教材,淡声提醒他:“别走神。”
“……噢。”
切。
这人分明一点情趣没有,果然是那些女生想太多。
一小时后。
温元初让凌颂歇息十分钟再继续。
顺便告诉他,等期中考试后,要把化学课也给他加上。
凌颂垮了脸:“考一次试加一门课吗?”
“嗯,以后晚上还是一小时数学,一小时英语,物理和化学隔天上一小时。”
凌颂的脑袋抵到桌面上,没力气再说话。
哪有什么风花雪月,只有温元初对他全方位的精神折磨罢了。
“凌颂。”
凌颂有气无力地抬眼,下巴依旧搁在桌子上:“干嘛?”
“坐起来。”
“我不。”
需要亲亲才能起来。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先前在贴吧看到的段子,凌颂自己先吓了一跳。
他惊得一个没坐稳,椅子直接往后栽去。
最后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倒在地,什么形象都没了。
幸亏地上铺的是地毯,没摔出个好歹来。
凌颂躺地上唉唉叫。
温元初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哪有,我什么都没想。”
凌颂涨红了脸,坚决不承认自己在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温元初扶他起来,凌颂嗷了一声,说:“脚、脚,我脚疼。”
温元初蹲下,拉起他裤腿看了看,果然他左脚脚踝又扭到了。
温元初的手指戳上去,凌颂疼得不停吸气,用力拍开他的手:“不许动。”
温元初皱眉问:“那天校医开的喷剂呢?”
“……床头柜子里。”
温元初拿来喷剂,帮他喷药再小心翼翼地揉按开
凌颂哼哼唧唧。
一开始有些痛,药效起来后冰冰凉凉的就还挺舒服。
他享受地眯起眼,心神放松下来:“小元子,再给朕多揉几下。”
温元初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稍稍加重了些手中力道。
他俩凑得太近,凌颂又闻到了温元初身上那个十分好闻的香味,夹在药水味中,不明显,但也忽略不掉。
“你还没跟我说,你家到底用的什么洗衣粉呢,怎么这么香?”
被凌颂灼热的目光盯着,温元初轻咳一声,随口报了个洗衣粉牌子。
凌颂嘀嘀咕咕地重复了一遍。
恰巧家里保姆阿姨上来给他们送茶水点心,凌颂顺口问她:“吴姨,我们家用的什么洗衣粉?”
保姆阿姨一脸莫名,把家里洗衣粉的牌子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