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从前只远远瞧过那小娘子两回。
凌颂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离奇世界?
也幸好这些人都不记得上辈子的事,要不这日子没法过了。
被凌颂直勾勾地盯着,林秋怡有一点不自在:“你怎么了?”
凌颂回神,讪笑:“我之前掉水里你听说了吧?”
林秋怡点头。
“我失忆了,所以你能把先前的事情完整说一遍吗?”
林秋怡一愣。
事情其实很简单。
那个红毛一直对林秋怡纠缠不休,林秋怡压根没想答应他,反而十分怕他。
有一回被凌颂撞上那伙人在校外纠缠林秋怡,他路见不平,上去帮林秋怡解围,被人误会了他和林秋怡的关系,他没解释,之后那几个人就一直来找他麻烦。
凌颂没怎么在意,就这么点小事,他半点不放心上。
“原来如此,小事一桩,你绕着他们走就行,让他们有事冲着我来。”
怎么说也是他上辈子的未婚妻。
这点举手之劳,他能帮就帮了。
而且红毛那伙人也就嘴上厉害,温元初一手就能放倒一个。
实在不值一提。
林秋怡松了口气,一再跟他道谢。
说了几句,看到有人过来,女生赶紧红着脸转身跑了。
凌颂回头,见温元初又冷着脸出来教室,更不明所以:“……你要去上厕所?”
温元初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上课了。”
他刚说完,打铃声响起。
噢。
下午第三节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
体育老师带着他们沿操场跑道跑了两圈,让他们自由活动。
男生们组织起来打篮球,女生在旁边围观。
凌颂跃跃欲试,但上去打了五分钟,就被人换了下来。
实在是,太菜鸡了。
是个人都嫌弃他。
张扬同情地拍他肩膀:“下回爸爸再陪你打。”
凌颂默默挥开他的爪子,滚。
换凌颂下去的是他们班体委姜一鸣,凌颂站在操场边,瞪着人,十分生气。
敢这么下他面子的,除了摄政王,这是第二个。
刁民,朕记住你了。
温元初的目光从凌颂脸上移到篮球场上,停了三秒,走去篮球架下与体育老师说话。
听说温元初要上场,男生女生们瞬间沸腾起来。
温元初上学期篮球测试全班第一,但他从不参加比赛,这是第一次。
两边队伍都开始抢人。
女生们更是兴奋不已,连原本想要回去教室的都停住了脚步,目光投向温元初。
温元初走回凌颂身边,脱下校服外套,递给他:“帮我拿着。”
凌颂不情不愿地接过去。
竟然把他当小厮使唤,太过分了。
一旁的张扬顺嘴问:“喂温元初,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打比赛了?”
温元初看着凌颂,回答:“帮凌颂打。”
张扬几人一阵怪叫,凌颂满脸漠然。
干他什么事?
围观的女生们互相交换眼神,好似更激动了些。
温元初走上场,有人主动跟他换了位置。
姜一鸣抱着球,瞅着他,阴阳怪气地说:“真没想到啊,温大学霸竟然愿意纡尊降贵,跟我们这些凡人打球了。”
温元初没理他。
哨声一响,他一步上前,几乎没给姜一鸣反应的时间,电光火时间将球从他手下劫走。
姜一鸣愕然瞪大眼,温元初却已带球越过他,冲篮下而去。
姜一鸣狼狈追上去,被温元初远远甩开。
一身黑t的矫健身影在篮筐前高高跃起,姿势漂亮、准确无误地将球投入篮中。
尖叫喊声四起。
张扬吹了声口哨。
王子德凑到凌颂耳边:“老大,难怪你之前追着他不放,这也太他妈帅了,我都要动心了。”
凌颂:“……”
送你了。
有温元初在,他们那队很快将之前落后的比分追上,反超之后更是完全压着另一队打。
温元初一个接着一个投球,几乎回回都能进篮。
所有人都知道他厉害,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连体育老师都有些惊讶,饶有兴致地看着学生们比赛,十分欣慰。
凌颂默不作声地盯着那个在场上出尽风头的人看。
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帅。
比凶神恶煞的摄政王帅多了。
下课之前,温元初所在的队伍已领先另一队超过二十分。
姜一鸣从他上场起就没进过球,脸色越来越臭。
铃响时,他恶狠狠地将手中球用力传出。
球偏了一些,砸到了他队友身边的温元初身上。
温元初反应极快,抬起手臂挡了一下。
篮球狠狠砸在他手臂上,再滚落地上。
他冷冷抬眼,看向姜一鸣。
姜一鸣有些心虚,没敢跟他对视,移开了眼。
凌颂跑过去,看了一眼温元初被砸青了一块的手臂,拦住正准备走的姜一鸣:“你,故意的。”
姜一鸣当下变了脸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传球,他自己去接,被砸到手臂,干我什么事?!”
“我看到了,你就是故意的,声音越大,越心虚。”
张扬他们跟过来帮腔:“就是,我们都看到了,你不就是不忿温元初上场抢了你的风头嘛,故意传偏了球,就是想砸他。”
姜一鸣冷笑:“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少在这放屁。”
凌颂跑去捡起滚落操场边的篮球,冲王子德喊:“小德子接球。”
小个子的王子德举起手臂跳起来。
凌颂将球朝着姜一鸣的肩膀猛砸过去。
姜一鸣正跟张扬对峙,完全没注意到,实打实地挨了这一下。
“我操?你妈的!”
反应过来时,他脸都绿了,抡起拳头就要去打凌颂,被温元初拦住,用力扣住他手腕。
姜一鸣又高又壮,但在温元初手里半点便宜讨不到,竟被他攥着完全不能动弹。
“你他妈的放手!”
温元初目光冷然地盯着他:“不想被请家长,就滚远点。”
俩人僵持住。
体育老师过来,头疼地制止他们:“都松手,闹什么闹,马上上课了,赶紧回去教室。”
姜一鸣不服:“凌颂他故意用篮球砸我!”
凌颂一脸无辜:“我哪有,我给王子德扔球,想让他帮老师把球收起来,可我是菜鸡,你自己说的,不小心扔偏了而已。”
凌颂确实是故意的。
但分明是姜一鸣先找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体育老师懒得多说:“都回去,再闹我去找你们班主任来。”
姜一鸣脸上的肉抖了抖,不甘不愿地瞪了凌颂两眼,甩开温元初的手走了。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
凌颂将校服还给温元初。
温元初跟他道谢。
看到他手臂上乌青的一片,凌颂脑抽了一瞬,顺手戳了两下。
温元初不出声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凌颂笑着打哈哈。
赶紧跑了。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对凌颂来说一样是跟题山题海奋斗。
写了十几分钟,他的眼皮子开始打架,很快趴到课桌上,睡过去。
温元初没有叫他。
盯着他睡着了的侧脸看了一阵,目光落到他无意识搭在桌边的手指节上。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指尖与凌颂的轻碰到一起。
第9章 鬼故事
放学。
铃声一响凌颂立刻醒了,拎起书包就要跑,被温元初拦住。
“去买几本习题册。”
凌颂垮了脸:“又买?”
这才几天,这人都让他买多少习题册了?
他下辈子都写不完。
温元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走吧。”
在学校对面的书店里,温元初仔细地挑选初中数学辅导书。
凌颂心不在焉,四处晃了晃,书店里除了教学辅导类书籍,各样杂七杂八的书还不少。
他在角落处的书架最里边,找出了一本《大成秘史》。
竟还有这种东西?
好奇之下,凌颂随手翻开。
所谓秘史,都是些不靠谱的民间野史,八卦大成历代皇帝的私事,尤以他那位娶了男后的老祖宗的故事为多。
凌颂看得津津有味,虽然这些野史,他当年就听说过,但以现代人的角度写出来,总归不一样,言辞大胆没有任何避讳和顾忌,十分有意思。
他翻到后面,发现他这位才坐了五年龙椅的亡国君,竟也榜上有名。
五分钟后。
凌颂面无表情地将书合上,塞回书架。
这位叫白芥子的原作者一定脑子有包,竟大言不惭,说他跟摄政王有一腿?
什么白日朝堂争锋相对、夜里龙床颠鸾倒凤,全特么是胡说八道!
温元初挑了书出来,凌颂正站在书店外生闷气。
温元初喊了他一声。
凌颂一个激灵回神,看到温元初那张脸,表情裂了一瞬,眼珠子乱转,十分不自在。
这人当然不是温彻。
可他现在的感觉,好似被捉奸一样。
太讨厌了。
温元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已经付了账的一本辅导书和一本习题册递给他:“以后你白天在学校做这上面的题目。”
凌颂默不作声地将书接过去,一句话没说。
温元初问他:“你家里司机来了吗?”
“……没看到。”
他看了眼手机,司机陈叔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路上堵车,让他多等一会儿。
温元初没有急着走,陪他一起站在路边等。
凌颂的心绪逐渐平复。
算了算了。
反正那死鬼再回不来了,被编排一二又不会少块肉。
气到自己划不来。
温元初正扶着他的自行车。
凌颂瞥了一眼,有一点心痒,这玩意好似比骑马还帅,他实在很想试试。
他伸手一指,故作随意问:“你这车,挺容易骑的吧?”
温元初一眼看穿他心思:“你想学?”
凌颂讨好一笑。
温元初难得好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上去。
凌颂顿时来了劲,学着温元初双手扶住车头,小心翼翼地跨坐到座椅上。
座椅有些高,他一只脚踩到踏板上,另一只脚点地,再不敢动了。
温元初欺近他身侧,帮他一起扶住车头,呼吸几乎就在他耳边,提醒他:“放松一点,两只脚都踩上去,我帮你扶着,不会倒。”
凌颂的身体一瞬间僵直。
温元初凑得太近,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的,全是刚才那书里看到的东西。
温元初半点没察觉出他的不自在,还在认真指点他。
“放松。”
“你离我远点……”
温元初的神色微顿,往后退开了些。
凌颂的两只脚终于都踩上了踏板,摇摇晃晃,幸而温元初帮他将车稳住。
“我一会儿放手,你自己往前踏,别紧张,没事的。”
凌颂怂了。
他不敢。
“……别放。”
“你先往前踏,慢一点,等你骑稳了我再放。”
温元初的声音低缓,安抚人心的作用却很不错。
凌颂抛去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心神逐渐平静,深呼吸,往前踏去。
温元初慢慢放了手。
凌颂歪歪扭扭地走s型路线前进,温元初一路小跑追在他身边。
……还挺容易?
凌颂的胆子逐渐大起来,加快速度。
但乐极生悲,车子很快磕到路上一块石头,失去平衡。
凌颂哇哇乱叫,就这么姿势十分不雅地从车上栽下。
温元初眼明手快,往前一步护住他,抱着他一起摔倒下去。
车头正磕到他之前被球砸青了的手臂上。
凌颂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下意识地去扶他的手。
“手、手断了吗?”
“别动。”
温元初咬住牙,深吸一气,提醒他:“你别乱动。”
凌颂赶紧撤了手,再不敢碰温元初。
他睁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人。
分明是罪魁祸首,这副表情好似他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
温元初将心头情绪压下,起身拍去身上灰尘,扶起他的车子。
“你想学,买辆普通点的车子我再教你,这种山地车对初学者来说难了些。”
可普通车子没你的这么……王子德说的,叫拉风。
凌颂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不敢再造次。
“你的手,不会真折了吧?”
“没有,还好。”
温元初卷起校服袖子看了看,确实比之前青肿得更厉害些,还蹭破了一块皮。
他拿纸巾擦了一下,放下袖子,并不在意。
凌颂转开眼。
有一点心虚。
太丢人了。
之后俩人继续站在路边发呆。
陈叔又发了条消息来,说最多还有十分钟就到。
凌颂看看天色快要下雨,提醒温元初:“你要不先走吧,路上雨下来就麻烦了。”
温元初骑车离开。
凌颂目送他远去,回想他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欲语还休的眼神。
这人和那位摄政王一样,都是那种有话憋着不爱说的。
啧,搞不明白。
想到摄政王,凌颂鬼使神差顿住脚步,转身走回书店中。
五分钟后,他把买好的书藏进书包,若无其事地坐进车里。
吃完晚饭回房,温元初还没来。
凌颂拿出那本秘史,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翻开。
这回他看得很仔细。
书里大段大段的内容,极尽暧昧之词,写的都是他和摄政王之间不可描述的yín .乱关系。
作者仿佛躲在他御榻底下。
凌颂一边看一边生气,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翻。
摄政王欺负他是喜欢他。
不让他娶妻是喜欢他。
把持朝政是帮他也是喜欢他。
连最后大开杀戒都是为了他。
呸!
他要不是永安帝本人,他就信了这些鬼话连篇。
“你在看什么?”
头顶忽然响起温元初的声音。
凌颂一惊,立刻将书盖上。
封面上硕大的书名就这么露了出来。
他的凳子一歪,差点没摔地上去。
凌颂涨红了脸,跳起来大声质问:“你这人怎么回事?!进来都不敲门的?!”
“我敲了,你看书太投入,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