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赵家在海昌县的果园正值花期, 桃花盛开, 赵由晟邀陈郁前去赏花。看守果园的家仆诚惶诚恐迎接两名贵客, 果园设施简陋, 只有木屋几间, 家仆清扫一间屋子,给他们住一宿。
赵由晟手头有去年舶商挣的钱,此趟过来,他让看院的老周找来土木师,营建一栋别馆,说是日后大有用途。
海昌县的夏日较城中凉爽,是家人避暑的好去处,春日能在此赏花, 秋日来摘果子,和友人游园甚好。
此时, 赵由晟和陈郁入宿的是粗陋的农家木屋, 两人都不嫌弃,他们喜欢这里,寂静清幽,无人打扰。若是要享福, 倒是可以去赵由晟的外族家, 那可是海昌县有名的豪宅。
陈郁不清楚,原来他如此喜欢桃花,他和赵由晟在果园游玩一日, 在树下野餐,至黄昏仍意犹未尽。他不知道这片桃林是赵由晟为他植下,上一世的陈郁,很喜欢桃花,还动过念头买下瀛南岛,他每每行船望见海岛的桃花,有定居在那的想法。
但凡是陈郁的喜恶,赵由晟都熟悉,哪怕上一世,他们也很亲昵,直到因为相爱而疏远。人们都是因为厌恶而疏远,唯独赵由晟却是因为爱而远离,态度决绝。
黄昏,将坐在门口的陈郁唤进木屋,赵由晟为他拿出更换的衣物,仆人已经准备上沐浴的水。
农舍并没有沐室,陈郁在屋中洗浴,赵由晟待在屋外。陈郁洗好,换上宽松的衣物,擦着长发出来,仆人进屋收拾,更换浴水,换赵由晟洗澡。
两人都没带侍女,自己擦身,更换衣物,自己铺床,燎香驱蚊。
仆人整理出两间房,给他们歇息,夜晚,果园的仆人早回自己屋里头睡,赵由晟将另一床的被子拿到自己的房中,陈郁跟在后头拿个枕头,两人相当有默契。
起初,陈端礼不让陈郁跟随赵由晟去他家果园,尤其知道只有他们两人,赵由晟没邀请其他友人,也没带家人。后来大概是想两人要真有点什么,他也拦不住,再说赵由晟年已十九,陈郁也十七岁了,搁平头百姓家都是娶媳妇的年纪了。
果园的夜晚,只有虫鸣声,此地不似林家田庄,夜风呼啸,特别的静谧。屋中只有一盏油灯,赵由晟和陈郁和衣躺在床上闲聊,聊着聊着,两人靠在一起,陈郁枕赵由晟的手臂,赵由晟用另一只手臂揽他腰身。
亲吻是自然而然的事,除去亲吻外,赵由晟只是摸了摸陈郁的腰和背,没再有其他举动。他也是坐怀不乱,两人身子抱在一起,盖着一床被子入睡。
他们还是第一次抱在一起睡,陈郁躺他温暖、有力的臂膀里,一夜睡得很甜。赵由晟时而睡着,时而清醒,每每醒来,都要确认陈郁是否在怀中,油灯早已燃尽,唯有窗外清冷的月光提供有限的照明,让他能抚摸陈郁的脸,亲吻他的脸颊和唇。
去年冬时,他以为陈郁有上一世的记忆,因为陈郁送他一件和上一世同样的布香囊,陈郁还说梦见他被刺伤死去,躺在一口长布箱里,搭乘杨家的朱雀船出海。
赵由晟不愿陈郁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事,陈郁过得太凄苦,他也很困惑,为何陈郁会有携带自己的尸体,搭乘杨家海船的记忆?如果赵由晟没猜错的话,只有他经由心镜重生,陈郁并没有。
听着怀中人平缓的呼吸声,赵由晟的心很宁静,远离村落寂寥的果园,小小的木屋,在这个夜里,他有种拥有一切的感觉。
清晨,赵由晟醒来,发现陈郁不在他怀里,他坐起身,房门大开,望见林子里陈郁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在桃林中散步。
室外清早有寒意,赵由晟拿件风袍,朝陈郁走去,见他专注于赏花,丝毫没觉察到自己,赵由晟有意悄无声息的接近,把风袍披陈郁肩上,并从背后将他抱住。
赵由晟暖和的身子裹住自己的背,温热的唇贴在脖颈上,陈郁没有回头,眉眼带笑意,低语:“阿剩,你几时醒来。”
“刚刚,见你不在身边出来寻你。”赵由晟的言语特别温柔。
陈郁任由他抱住,望着粉红的桃花,若有所思,他近来脑中常会冒出一些场景,他明显没去过的地方,可却又很熟悉,桃花林亦是。
他在这里感觉到一份惆怅又宽慰的情感,仿佛某种心愿了却般。
陈郁穿着昨夜入睡时的白中单,披一件蓝色风袍,乌发披散,他年已十七岁,是赵由晟前世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年纪。赵由晟用脸去蹭陈郁的脸颊,陈郁脸红,回头看他,小声道:“会被人看见。”
赵由晟哑笑:“不必担心,我嘱咐他们早上别来扰人清梦。”
陈郁转过身去,踮脚亲了下赵由晟唇,他的眼睛笑得明亮亮,如同宝石般。赵由晟忙要吻他,他不肯躲避,一个跑一个跟,两人来到一堵土墙前,陈郁被赵由晟按在土墙下深吻。
陈郁哆哆嗦嗦,赵由晟传递予他的,是激烈的情感和肆蔓的欲念,两人的身子滚热,哪怕隔着衣物都能感应到。
“阿剩……”陈郁像似在害怕着,他轻轻推开赵由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