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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1 / 2)

赵由晟骑马驰骋入巷,险些在巷中撞伤行人, 马儿嘶鸣前蹄跃起, 他安抚住马, 将行人送走, 他策马直奔陈宅。


此时陈宅的奴仆几乎都出去寻找陈郁, 唯有内知潘顺在,潘顺一见到赵由晟吓着一跳,不是因为他已有一年多不曾进入陈宅,而是他骑马闯入宅院的方式有点吓人。


赵由晟急切问:“潘内知,小郁是在哪里遇劫?”


“舍人,小郎君是在曾家院门被好几名歹徒劫走,也不知道是什么歹徒,青天白日竟敢当众劫人!听说还砍杀曾家的仆人……”


“几时的事?”赵由晟粗暴打断。


“约莫在三刻钟前, 大郎正带着官兵搜寻歹徒,主父去巡检司请夏巡检……。”


未待潘顺说完, 已不见赵由晟身影, 他惊愕出门探看,只见一个飞驰而去的身影消失在长巷。


赵由晟骑马赶至曾府,见人聚集在后院的院门,院门外有一滩血, 院内似乎还有哭声, 他随便抓住一人便问:“你们看见陈繁和官兵往哪里追去?”


他的手劲很大,曾元容被拽得趔趄,他惊魂未定道:“官兵往吴家祠那儿去。”


曾元容目睹陈郁在他家被劫, 且看见歹徒砍人,他受到惊吓,本该躲进家中,但他十分关心陈郁,壮着胆在家门口等候消息。


赵由晟之所以找他询问,很难说是否认出他便是香五郎。在一溜的年轻郎君中,他的衣着最是华美,艳丽,仪容也最出众。


赵由晟听得答复将人放开,手指尚未离开对方的衣袖,忽得又一把抓住,沉声道:“陈郁受伤了吗?”


曾元容触到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心紧跟着揪住,莫名的恐惧与担虑,他努力回忆遇袭时的混乱场景,吃吃道:“没……没有。”


他此时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小郁常提起的赵由晟,一个和小郁亲昵的宗子。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不难辨认他是位宗子,何况他骑的是一匹高大的骏马,马匹缺罕,有短腿土马的人家尚且少见,何况是这样的好马。


小郁的这位挚友,予人压迫感,但这种压迫感与郑远涯不同,凌厉,却也带着沉郁的味道。


目送赵由晟骑马的身影在眼前消逝,曾元容揉揉被抓疼的手臂,心想,他一定是很担心小郁。


这么多人在寻找小郁,一定能找回来。


此时,不只是官兵在积极搜寻,曾家的仆人也大多参与。基于歹徒穷凶极恶,曾元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家等候消息。


赵由晟赶往吴家祠,巷子窄小曲折,他只得让马儿放慢蹄子,他想,若是他在大白日里当众劫人,他会如何做,他要如何逃离,他会遭遇到怎样的情景。


城西的巷子四通八达,因是居住区,一向十分祥和宁静,携带刀具的凶恶匪徒,在巷子里逃跑时,根本不可能遇到像样的拦阻,他们面对的是惊恐无措的居民。


已差不多半个时辰,歹徒甚至可能已不在城西,但是一路应当有不少目击者。


马蹄急切,城西的居民看见一位年轻的贵家子弟,骑马而过,纷纷探出头来,神色戒备。


赵由晟在追赶着,只要他一停下来,他就要止不住的懊恼。他没意料到赵不敏上京请罪,奚王一系大祸临头,却还敢打陈家的主意,还敢劫走陈郁。如果认为陈家是商家,无足轻重,那么他们想错了;如果认为宗子哪怕坏事干尽也不用受惩罚,那么他们也错了。


如果他们敢伤害陈郁话,他不会放过他们。


赵由晟穿过数条巷,来到吴家祠门前一处开阔的场地,陈繁和数名官兵在那里。陈繁听到马蹄声,抬头一望,见到赵由晟,他一点也不吃惊。


“搜寻到歹徒踪迹了吗?”赵由晟下马忙问。


“跟丢了。”陈繁言语波澜不起。


他们一路依据目击者的指示追踪,追至吴家祠一带,再无人见歹徒的去向。这里的民宅老旧,有不少废弃倒塌的屋舍,见得城西热闹的街市,很难想象城中还有这么荒寂的地方。


陈繁回过赵由晟话,唤上官兵,分配搜索区域,便就要离去。


“陈大郎,吴家祠往东便是濠渠……”赵由晟一顿,这是他最害怕的,濠渠贯通城区,匪徒借由水道,将迅速离开。


“夏巡检的兵在濠渠上巡视,没那么容易让他们从水道逃走。”


陈繁丢下这句话便走了,他不打算带上赵由晟,也没有主动跟他或者他身后的宗室势力求助。


午时,陈繁在厅中会客,他目送弟弟和数名随从出门,去拜访邻居家,出门时,弟弟还向他及客人行了下礼。一切都很安宁,很平常的午时,大门外有邻家的童叟经过。


不想没过多久,家仆慌张跑回陈宅,禀告陈郁被歹徒劫走,就在曾府的院内。陈繁很震动,陈郁就此失踪,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


主谋绑架的人,应当来自奚王房支,来自那群无法无天的宗室子弟。在陈繁看来,他们陈家并不好招惹,甭管是谁主导这次绑架,都需付出代价。


赵由晟对着陈繁的背影道:“三圃巷旧屋不少,适合藏匿,你们仔细搜索过了吗?颜相巷再过去是秦井巷,秦井巷直通府署街,那儿多是官吏居所,耳目众多,按常理歹徒不可能从那里逃走,可以稍后再查。沟后巷通观音庙,那边向来热闹,但再过去便是濠渠,歹徒若想要脱身,或许会铤而走险。”


城西巷子的方位和走向均浮现在赵由晟脑中,此时的他仿佛俯空的鹰隼。


“你……”陈繁回头看了赵由晟一眼,显然很惊愕。


官兵被分成几支小队,将城西彻底搜查,在三圃巷的一栋荒屋里,官兵捡到歹徒丢弃的血衣和手刀,但没有人目击歹徒的去向。


当歹徒藏起刀,脱去沾血的衣物,人员化整为零,是可以融入人群,可他们携带着陈郁,必要引人注意,除非陈郁被他们用某种方式藏起来,以致他们能躲过路上官兵的盘查。


从当众劫人时的迅疾,到得手后成功躲避搜查,可知指使这次绑架的人,绝非寻常人。


赵由晟站在石桥上,他的脚下是一条绕着城区的濠渠,犹如一条绿腰带。他的心沉寂如深渊,他意识到陈郁已经被歹徒带离,经由濠渠可能去任何地方。


前世,他遭遇过一次有点类似的情景,那是陈郁登杨家船前往明州,那时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他。


站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何尝不是失去了陈郁。


“由晟。”


一只大手搭在赵由晟肩上,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知来者是谁,赵由晟回过头,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陈端礼。当陈繁领着官兵在城西展开搜索,陈端礼和巡检司的水兵在濠渠上巡视,陈端礼出现在此,已不言而喻,他们那边没发现歹徒踪迹。


陈端礼看见赵由晟眉眼间阴郁,他清楚他跟自己一样焦虑,他们都很在乎陈郁。


“从荒屋里搜出的手刀,刀柄上刻有一个‘炳’字,士兵的物品会刻字区分,防止人拿错。”赵由晟如同在自言自语般,但陈端礼知道他话语中所指。


赵由晟的话冰冷没有情感,听不出愤怒,或者恼意:“赵不敏在芦滩有盐场,盐场看场人是军将范威,范威手中有船,身边聚集不少恶棍兵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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