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还会发凉吗?”
赵由晟看向陈郁搁在朱栏上白皙的手臂,他没有去碰触,只是问。
陈郁抬起头来,嘴角扬起,眸子亮晶晶,他拿手掌去贴赵由晟的脸颊,本带着孩子气,不想在手指碰触到由晟的脸时,见他的脸色遽变,像似被凌冬冻住那般,唇线紧抿,眸子放大幽深不见底。
陈郁不由地心中微颤,那是种不明原由的心悸,他忙缩回手,眼睑垂下,仿佛犯了错误那般。少顷,听他嚅嗫:“近来不凉了。”
赵由晟的手抓住木栏,使了力气,指骨迸显,扣去上一世在南溪和陈郁的最后拥抱外,他们已许久没有过这般亲昵举止。
“庄蝶说你脚酸发软,在吃香药丸,脚好些了吗?”
赵由晟言语平静,他其实知道陈郁不是生病,而是体质的缘故。
两人毕竟亲昵,很快适才那份异样感就被抹去,陈郁缩起两条脚,轻轻荡动,带着笑意道:“好啦!不过爹说还要吃药,免得复发,可是香药丸苦涩难食。”
陈郁对那苦涩的味道,常常吃过既忘,他这年纪真是无忧,心常开怀。
赵由晟看着陈郁的笑脸,想起上一世,随着年岁增加,陈郁脸上的笑容逐渐失去,甚至心中苦楚,而自己,怕正是他痛苦的来源。
“庄蝶邀请过几日去他舅家的田庄玩,小郁能去吗?”赵由晟想带陈郁外出,终日关家里反倒对他身体不好。庄蝶老舅是位土财主,有处大田庄,陈郁以前也去过。
陈郁突然从木栏下来,惊喜道:“能去,阿剩,我们一起骑马去!”
他也实在是关怕了,性子再静,毕竟是个少年,总想去野外,无拘地游玩。
在陈郁下来那瞬,赵由晟伸出双臂想护他,又悄无声息收回。见陈郁如此高兴,赵由晟也笑了,说:“等约好日子,我来接你。”
“要再等一旬吗?”陈郁想起宗学十日才有一次放假,他好想早些去。
赵由晟回道:“不用,有时宗学教授也好说话,可以告假。”
陈郁开心不已,和赵由晟说话的声音也大,他说得正欢,突然董宛着急跑来,喊道:“小郎君让我好找,快迟到啦!”
魏先生的书馆午时有一个时辰休息,给学生回家吃饭,这一个时辰都已耗去,过得飞快。陈郁不舍和赵由晟分别,道:“董宛,你跟先生说我病了吧。”
董宛一动没动,之前陈郁请假,都是陈父做主。
赵由晟劝道:“去吧,过几日我来找你。”
陈郁依依不舍,但只能跟着董宛离开,在长廊上还回过头,见赵由晟对他挥了下手。
等陈郁远去,赵由晟也离开,他走在寂寥的长廊上,回想起春时一廊的花卉。上一世,他和陈郁无数次并肩行走在这条长廊,并在后来渐行渐远……
赵由晟背手,踽踽独行,他的脚步沉稳,刚健。
重来一世,自有重来一世的活法。
墨玉追赶南院的花狸,小跑至长廊,正好见赵由晟离去的身影,她伫足看,心想赵郎君真俊,这才十六岁,等长到十八九岁,可怎了得。
不过,小主人也俊呢,两人在一起令人悦目,两个感情也好,想来长大后也是这般亲好呢。
花狸身上缠绕墨玉的绣线,越跑缠裹得越紧,行动不再轻盈,终被墨玉抓住。墨玉坐在木栏旁帮它解线,边解边说:“南院的风筝跑来是风大,小花狸怎么也总跑来捣乱。”
陈繁这个陈家大郎,别看他常板着脸,一向放任院中奴仆不管,而且他经常不着家。南院的女婢放风筝,养花狸,相当逍遥自在。不过,今日摘风筝的事教陈端礼看见,他家风严谨,想是会说说大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陈繁(拎起花狸):我在家时,个个危行侧视,振动悼慄,我不在就胡闹,是该惩罚。
韩九郎(抢走花狸):你这人真没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