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在网吧里开卡座的基本都是小学生,我随便找了台机子启动,顺便在网管那里点了一份扬州炒饭。
其实现在热门的游戏我全都不会玩,不过我有信心,毕竟大家都是从不会玩开始的。
我开了一把人机,一路推到对面高地,还拿了23/0/9的好数据,我有些膨胀,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有打职业的天赋。
然后我点了匹配,同样的英雄不同的是其他九个人都变成了真人。我走的是下路,开局五分钟被对面ad杀了三次,我的队友在公屏里扣字问我是不是小学生。
我回他我已经高一了。
“就这水平还高一?小学生都比你玩得好。”
“江童是个傻瓜?你这id确实挺配你,玩得跟弱智一模一样。”
这时突然有人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抽空瞥了一眼,发现我似乎认识这张脸。
“hi帅哥,好巧。”大哥冲我招手,毫不客气的拿走我面前装满巧克力的袋子,“这是吃的吗?我一天没吃饭了,需要补充一点糖分。”
我摘下耳麦,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大哥娴熟地拆掉包装盒把巧克力喂进嘴里:“没事,和你打个招呼。”
“你怎么来这儿了?”
“今天心情不太好,出来逛逛。”
看见大哥我才想起来圆周率,这人昨天说今天要来找我玩,可今天都快要过去了我都没瞧见他的一根头发丝。
“怎么了?”
“小事,被一个直男拒绝了而已。”他望过来,眼神幽幽,“你不会也歧视同性恋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同性恋和异性恋我向来一视同仁。
“那就好,哎,童童你真好,陪我说说话吧。”
“好。”
“我昨晚玩了一个恐怖游戏,里面有个老太太说她最近看到一个腿扭了180度的男人走在大街上。”
“他这是......鞋穿反了吧?”
“然后我看了一些心灵鸡汤,看完我就把书撕了。”
“鸡汤说了什么?”
“我回忆一下,上面这么写的......咳咳......你要搞清楚,是你喜欢人家,又不是人家喜欢你,你不开心也不会死掉。谁让你有本事喜欢人家没本事让人家喜欢你,你凭什么难过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你知道写这本鸡汤的作者吗?我想寄给他一箱没有墨水的笔。”
“不记得了。”
“那算了。”
我们嘀嘀咕咕聊了许多,不过聊的话题都非常抽象,有关于水产养殖的,有关于花草移栽的,还有个话题是一个成年男子去ktv唱歌,他唱几个小时能把自己唱死。
等到我们离开网吧的时候我带来的巧克力被大哥吃得一颗不剩,他向我道歉说自己太饿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我笑了笑说大家都是兄弟,吃光了也好,反正我也不爱吃甜。
我掐准毛毛睡觉的时间偷偷摸摸的溜回了家,顺便想起自己忘记了问大哥那个直男是哪位。打开房门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到了十一点整,我翻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写下了一行字。
“今天他送了我很多很多的巧克力,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可是我有点难过,因为我一颗都没有吃到。”
第29章
5月18日 晴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迟到了,我风风火火的朝学校跑,身后追着一个人和一条狗。
“童童!钱!别忘了放学以后帮我去菜市场抢这周集市的门票!”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等我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大门早就已经关了,保安大叔躲在保安室里偷懒睡觉。我不忍心打扰他,只好往后山走,然而后山那个小门今天特别热闹,我倒是没料到大家竟然不约而同的都迟到了。
太妹老大打着哈欠与我道早安,我看着她眼睛下边的黑眼圈,问她昨晚去干什么了。
她用炯炯无神的注视我,说:“昨晚听了一个八卦。”
赵衡易和徐晓峰同样哈欠连天,我问他们俩去做了什么,他们说昨天放学后两人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到了电影院发现上映的电影全是恐怖片,他们俩看完以后昨晚的梦里都是女鬼找他们结婚的画面。
赵衡易买了十个烧饼当早饭,说是要镇压女鬼。我顺走两个,太妹老大把我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问我想不想知道那个八卦是什么。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么我一定会认识八卦的主人公。她压低声线,神情仿佛是偷听隔壁邻居吵架的八婆:“听说应周围对袁周律表白被拒绝,我不幸做了同妻。”
我被烧饼呛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应周围一直和我在一起。”
“和你?你们俩什么时候鬼混到一块儿的?”太妹老大接着问,“他有没有透露过什么?”
“他就说......自己被一个直男拒绝了。”凭我的直觉我认为这个八卦的真实性非常低,“不会吧,我感觉应周围不像这种人啊......”
“不像是哪种人?”
“他不是跟圆周率关系很好吗?所以即使他真的喜欢圆周率他也肯定不会说啊。”
“为什么啊?”
“你跟一个直男讲喜欢,说完以后人家不是直接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圈圈这么聪明,他肯定舍不得圆周率这个朋友啊。”
太妹老大从我手里掰走一小块烧饼:“你还懂得挺多。”
“姐,”我故作老成的开口,“现实真的很残酷。”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也喜欢一个直男?”
“我跟他又不一样,”赵衡易不知在哪儿买的烧饼,我吃完两个又从他那儿顺走两个,“因为我跟他做不了朋友,所以讲不讲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讲?”
我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有些懊恼的伸长手不让她蹭烧饼吃:“因为我胆子小,行了吧?”
太妹老大直接出手扣下我的脑袋:“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俩,否则我成长生涯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同性恋,我以后是不是注定要给别人当同妻?”
争吵间有一个身影由远及近,我看清来人后暗骂了一句晦气,太妹老大幸灾乐祸的吹了声口哨,殷勤地问他有没有吃过早饭。
哥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烧饼,摇了摇头。
我递过去这几块香喷喷的烧饼,不咸不淡的开口:“要吃吗?”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哦,不吃啊,那没事了。”我缩回手,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口烧饼,“这是我千辛万苦从赵衡易手里抢来的,你不吃还有其他人等着吃,所以不是每块烧饼都会等你的,知道吗?”
第30章
5月23日 多云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我有过相同的经历,前一天梦里记得的所有细节在第二天醒来后会忘得一干二净。不管梦里的自己如何告诫现实里的自己要把这些牢牢记住,可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你离开枕头的那刻起,你梦里的主人公便已经失去了姓名。
然而我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却记起了梦里所有的细节——
昨晚做的是一个现世向的梦,哥哥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在孤苦无依的异地,哥哥与我相依为命。早上哥哥会带着热腾腾的早餐来我的宿舍叫我起床,晚上哥哥会踩着月亮与我道晚安。上了大学后的哥哥人气依然很高,但他迟迟没有找女朋友,梦里的我问他不找女朋友的原因,他说有我一个就够了。
梦里的他会很认真地看着我,在嘈杂的教室,我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然后齐齐笑了起来。
正当我做着这样的美梦,毛毛一屁股坐醒了我,我吃着满嘴狗毛回到了现实。现实里的哥哥不会笑有初恋妹妹还讨厌同性恋,可能再过不久,他所有的雷区里都会有江童这两个字。
哥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烧饼,然后平静地问太妹老大:“我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你最好当哑巴,”太妹老大学着我的模样狠狠啃了一口烧饼,结果一不小心硌到了牙,她痛得大呼小叫还不忘继续帮我撑场子,“我现在觉得你比我还渣!”
哥哥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赵衡易和徐晓峰埋头专心致志的吃,太妹老大和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他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话却是对太妹老大说的:“颖颖,你说,我渣谁了?”
他的语气很冷,我瞥了眼身边的太妹老大,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把秘密抖出去。于是我上前一步,把啃得缺胳膊少腿的烧饼塞进了哥哥手里:“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又不是真的不给你吃,喏,吃吧。”
既然大家今天的精神都不太好,所以商讨决定要去做一些能打起精神的事情。路上赵衡易说自己昨晚看了一个关于土味情话的节目,他觉得非常有趣,所以想分享给我们,让我们一起觉得有趣。
第一句话是冲着徐老大说的。
“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最近这段时间徐老大好像又壮了不少,一脸的横肉越来越有香港旧电影里黑帮老大的样子。
“什么区别?”
“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徐老大伸手挥拳,赵衡易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对太妹老大说第二句话。
“我想买一块地。”
“什么地?”
“你的死心塌地。”
太妹老大抬脚踢腿,赵衡易面目扭曲,捂着小腿对我说第三句话。
“现在几点了?”
“8点。”
“不,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拳头蠢蠢欲动。
第四个人是哥哥,赵衡易和他面面相觑,然后哈哈笑了两声,说游戏结束了。
太妹老大眼疾手快地揪住想要跑的赵衡易,质问他为什么把他们都恶心了一遍唯独不恶心哥哥。
“真的不怪我!”赵衡易指着哥哥面无表情的脸控诉道,“对着那张脸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就是想找借口!”太妹老大矛头一转突然把我带了进去,“童童!你来!你来教教他!”
“我教什么?”
“看看究竟有没有人能对这张脸说出情话来!”
哥哥依旧没有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离我们的目的地游戏厅越来越近,我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哥哥面前。
土味情话这块我了解得少,所以只想到了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这是我的手心,这是我的脚心......”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小小声地说道:“你是我的甜心。”
在震耳欲聋的笑声里哥哥木着脸朝着游戏厅的大门走,我出声喊住了他:“喂,谢景行......”
他停下脚步看我。
“刚刚那些话......”
是真心的。
“是开玩笑的。”
他应该觉得很疑惑,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玩笑话,我根本不需要特意喊住他来解释这件事,不过疑惑归疑惑,到最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名字:谢景行(xing,第二声)
第31章
5月24日 多云
白天的游戏厅基本没什么人,零星的几个玩家也同我们一样是逃课出来放松的。赵衡易轻车熟路地换完一袋游戏币分发给我们,太妹老大看着掌心里的五个游戏币,冷笑着给了赵衡易一拳,然后自己抓了一大把游戏币,招呼我跟上她。
我扭头看着他们几个坐上了赛车,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太妹老大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模样,告诉我如果我今天能carry她,她就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一个能让你三天睡不着觉的好消息。”
然后我们立正稍息,停在了一架娃娃机的面前。
“喏,看好了,我要这只黄黄的鸭,这只白白的狗,还有这个粉粉的兔子......”太妹老大像是早就踩好点的惯犯,一板一眼的开始解说,“我们一共二十个币,抓一次要两个币,所以我们只有十次机会。十次机会你要抓上三个娃娃,所以平均一个娃娃最多只有三次机会。举个例子,如果三次机会里你没有抓到黄黄的鸭,那么白白的狗会匀出一次机会去让给这只黄黄的鸭......”
我听着她繁琐的讲解,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可以了我明白了,你只是想让我把这三只娃娃抓上来,对吧?”
“对,但是我希望你能给它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比如你用了四次机会抓上了黄黄的鸭,用两次机会抓上了白白的狗,那么对白白的狗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示意她闭嘴,然后用掉了六个币便让这三只娃娃都来到了太妹老大怀里。
“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妹老大仰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神仙:“童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我比较关心你说的那个好消息。”
她摸着粉色兔子的耳朵,下一秒就把好消息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谢景行分手了。”
我愣了愣,刹那间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真的?”
“假的。”她被我脸上的表情逗笑,哈哈笑了两声,“你怎么这么好骗?”
“那好消息呢?”
“骗你的,我编的。”
像有一根针细细碾过大脑里的某根神经,我也跟着她哈哈两声,然后夺过她手里的三个娃娃,掀开娃娃机的顶盖把它们全部丢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