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他一眼,林和平转身走人。
林宁宁望着她的后影,有点担心,小声问:“二姐,我们是不是过分了?”
“不过分!”林安宁看到林和平回卧室,“我觉得姐根本不是没空,是她恐孕。”
林宁宁没听明白,“啥意思?”
“我以前也不懂。我有个同学今年二十三,她说她妈让她毕业就结婚,结婚就生孩子,她说一想到结婚生子,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就恐慌。姐肯定也是担心生命中多了一个人,生活乱了套。”林安宁道。
林宁宁不禁朝清河村方向看一眼,“周家大哥大嫂也是突然当爹娘,咋都不害怕?”
“俩孩子也没大嫂的一个妈吓人。”林安宁道。
林宁宁想到在首都那些天,周家二老提起段家亲家就叹气,他姐夫还说,段家那位比他娘恐怖一百倍,林宁宁打个哆嗦。
林宁宁道:“姐意志坚定,还能狠得下心,我们刚才那些话,估计没用。”
“你咋知道没用?”林安宁问,“之前劝姐买摩托,姐也没当回事,后来还不照样松口。我刚才说姐跟娘一样固执,是故意气她。姐真跟娘一样听不进劝,这个厂也办不起来。”
林安宁说错了,林和平没打算听弟弟妹妹的,当她回到卧室,四周安静下来,理智回笼,林和平不由地想起昨晚周建业后来的那番话。
看似没心没肺,只知道贫嘴的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周建业前世的事业并不比林和平逊色,林和平想到这点,再想到周建业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总觉得有装的成分。
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傍晚,林和平到部队跟周建业用过晚饭,在周建业想拽着她出去遛弯的时候,开口道:“我们谈谈。”
周建业顺嘴说:“谈恋爱?”
林和平只拿眼睛睨他,周建业就知道不能贫,拉着她到卧室,给她一张椅子,周建业坐在比椅子矮一点的床上,静静的等他家领导吩咐。
林和平担心他不当回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你实话告诉我,这一年来你逮住机会就提孩子,是说习惯了,还是希望我早点生?”
一半一半。
周建业总感觉这次是个机会,不能错过,所以他就问:“想听实话?”
林和平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周建业道:“比起孩子,我更担心你。现在的医疗术平太低,我一想到你高龄备孕就担心的上舰都会走神。”
“上舰你还敢走神?”林和平不敢置信地问。
周建业一脸无辜地说:“我也不想。偶尔看到战友随身带的照片上孩子或灿烂或羞涩的笑容,就忍不住幻想你我的孩子,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你真到三十四五岁再备孕,厂里那么多事,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了你,踽踽独行,我最多撑到我爸妈离世。”
林和平怀疑他又胡说八道,“你还有哥和姐。”
“大哥跟上辈子一样,今年年底离婚,过了好几年才跟嫂子复婚,我肯定会担心他。可他们现在有林林。大姐更不用我担心,有丈夫有儿子,将来还会有孙子。”周建业说着,叹了口气,拉住林和平的手,“我很庆幸比你大几岁,而女人寿命普遍比男人长。”
林和平皱眉,“你什么意思?人家电视里都是说女的——”
“电视里的女的可没你这样的,都是刘慧芳那样的。”周建业道。
林和平正想解释,话到嘴边发现又要扯远,“也就是说你打心底希望我早点生?”
周建业站起来。
林和平忙问:“干什么去?”
周建业拉开床头柜。
床头柜里有一样东西,林和平看到他的动作杯本该生气又莫名想笑,“我还没洗脸刷牙。”
“老夫老妻,我不嫌弃你。”周建业拿出一盒扔给她,就去关门封炉子。
林和平跟出去,举起手里的东西,“我还以为这个用不着了。”
“今天必须用。”周建业没等她问为什么是今天,就拉着她回卧室。
次日,林和平不问也知道了,只因一早醒来,就被周建业拉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林和平饿的饥肠辘辘,也明白周建业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村里宅基地有限,而且耕地上不能建房,所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没人敢卖宅基地。周一上午,林和平便找镇领导,在青潭镇最南边,离有家食品厂不足半里的地方买了一亩地。
六月底,机器生产厂家通知林和平,机器全部完成,林和平名曰厂里没工人,把时间拖到农历八月底。
阳历七月初,林和平去找镇领导,有家食品厂准备招工,年龄定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且每家每户只招一人。
食品厂归县里管,林和平去找镇领导,镇领导顿时知道他们干的事被林和平发现了。
心虚不已,第二天就通知各村干部开会。
清河村村民收到这个消息,都去找老村长打听怎么还有年龄要求。
老村长直言,这是镇上的要求。十八到三十这个年龄段的都去厂里做事,明年全镇生育率至少得下降一成。
等着去食品厂做事的村民很生气,老村长笑着同她们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次日,就让符合年龄的大姑娘小媳妇去他家,老村长又给她们开个会。
七月二十六日上午,烈日当空,有家食品厂空荡荡的大院里异常热闹。
林和平和冯会计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但说出去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冰渣子还要残酷。
清河村的人林和平都熟,林和平随意瞥一眼,就对冯会计说,“太胖的太瘦的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