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白摩挲着窗户棱,到底是什么,可以忍心让那么文静的一个人生出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思。
如果神愿意抚过一颗心脏,那将带着嘱寓和疼痛。尽管自己也遭受着难过,也忍不住去心疼其他人。
臧白从刚才超市买的东西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松佳格格,“那不是矫情,是合理发泄。我很荣幸作为一个聆听者,就算学姐可能会给我即将到来的高三给予一定的压力。”他把自己买的东西顺便也都递给了格格。
松佳格格用纸巾捂着鼻子,突然眉眼弯弯:“对不起,我忘了,我毕业了,你们就是下一届高三了。”
“没事,学姐,我如果跟你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可能相当于没有说。你可以尝试把自己看作一个坏同学,忘记以前自己的成绩。你现在就是一个一直二十多名的成绩坏的学生,坏同学会嫉妒前面的人的成绩,坏同学不会哭,会拽,会无视别人的看法。孤注一掷,未必不是不好。”
格格听着一直在点头,突然抬头时,就看到了臧白蹙着的眉。脸上的眼泪干上了泪痕的印子,她抬手去摸臧白的额头:“臧白,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难受吗?”
胃里的抽疼更厉害了,臧白没忍住弯了弯腰,鼻尖碰到了松佳格格的额头。格格担心地伸手去扶他。
江沂从六班后面的楼梯上来,在六班前门口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臧白弯着腰的后脑勺和女生搂着臧白的手,江沂扣着门缝的手指尖泛白,汗滴顺着那张精致凛冽轮廓滑下。温柔的白羽毛尽数变成了黑色的狼毛落下,江沂周身的气压骤低。
“我没事,学姐。你们该上晚自习了。”臧白已经直起腰了,伸出手给她看了一下表,掩饰刚才的不自然。还有三分钟高三上晚自习,现在跑回去,还来得及。
松佳格格又担心地看了臧白一眼,只好走了。
看到她走了,臧白的手才捂上自己的胃部。好像,有点越来越疼了。
他准备回去提了书包请假,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最后一排靠在椅子上的江沂。
臧白放在胃部的手倏地落下,无意识打直了后背,笔直的长腿就向后排走去。
“你们接吻了?”
话不像是对他说的,某人也没看他。但这班里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臧白才反应过来,“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他以为江沂是听到他们说话了。无形之中有一些恼怒。
江沂没回答他,像是非要听到他上一句的答案不可。
“关你什么事?”臧白很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脱口而出。
“啊。”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声轻喘声,臧白抽书包的时候,腿“邦”地一声磕在了桌角上。
疼痛的麻劲儿还没过去,方位突然偏转,手腕便被攥在了别人的手里。
臧白猛然抬头,对上了某人阴鸷的眼神。
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
江沂攥着他的手腕拧在腰后,又逼近一步。另一只手掌搭在臧白的腰侧,掐起来放在椅子上,手又移开拉起臧白的另一只手。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擦过臧白的指腹间,在十指交扣中突然又转换了位置。
只用两只手指圈住了臧白的手腕,剩下三只将臧白的手扣在了后面的椅背上。
还是照顾着臧白的手腕,毕竟某人可不想看到上面有伤痕。尽管,现在怒气使然,他已经不是自己了。
自己的胳膊腿儿还在别人手里。臧白现在胃和腿的双重疼痛,把他抽抽的有些没了力气。
臧白感受着自己被人压在椅子上,对于这个姿势。他内心跑过一万只草泥马……
草!监控啊尼玛。
是的,他俩就在监控底下。老猴要是恰巧开了监控视频,他俩必死无疑。
不过,这好像是监控死角。因为那摄像头脑袋没有转,正在目视前方,底下是黑的外壳。
然而,臧白开口就是某人不想听的sx话:“怎么?在监控下面就要打架?”
江沂看着臧白嘴角轻佻的笑容,眸子已经晕染成了一团浓雾,他低下头。在与臧白鼻尖对鼻尖只隔两寸的距离停下,嘴角微动,声线是臧白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沉而浓:“我怎么会舍得动手,乖,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说着不会动手,臧白却分明感觉自己脑袋旁边的手腕被捏紧了几分。
妈蛋,威胁我?
偏偏他现在还使不上力气,就算能使上。在江沂恐怖的力气下面,有没有挣扎的余地。
两人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江沂身上依旧是那个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江沂说话时灼热的味道还在慢慢浇烫着臧白的脸颊。臧白微敛着眼帘,侧头躲开江沂的气息。
面前的人,从开始见面时,就一直和他作对。抢走他的第一,对他假意的关心。却在他发泄压抑的自己时,阻挡他他的傻逼行为。还算有人性,没有嘲讽他难看的表情。好像他臧白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狼狈模样,都被江沂看了去。但
就在他以为他可以把他当兄弟的时候,这人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火,远淡疏离,他臧白欠他的?
于是他更板着一张脸,抬眸看自己面前的人。
然而,心机婊江沂在他的背后,突然包紧了那只手。撑着他的腰窝,抬着他的腰往起撑了撑。
臧白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眉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轻软的桃色,就连睫毛上都蕴上了湿雾。
他扭动了一下手腕,
“好疼。”
第38章 真要
江沂以为是自己掐疼了他,手劲儿松了松。
江沂的注意力全在臧白的手上,刚才那一声直接酥进了他心里。
他知道自己这不是冲动,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因为顾及臧白脸皮薄,他才把他放在了椅子上面,这个下面是监控死角。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抢饭的关键时刻。不会有人来。
就算有,他也会放开他。
他知道臧白心思单纯地可爱,至今也不知道把他当什么,但你说他单纯,对待女孩子就像一个在大海里遨游的海王。
江沂视力就相当于半个望远镜,方圆十里他可以看到别人家晾的衣服是啥色儿。但他的视角,臧白把那个女生挡住了,只一瞬的时间,干了什么根本看不到。
眼下的这个人……
江沂手一抖,臧白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眉宇间仅有的一点粉红也变成了惨白色,他紧紧蹙起的眉头,正在隐忍着什么疼痛,微闭着的睫毛在一直轻颤。江沂来不及多想,手掌贴上他碎发下的脑门儿。一层细细的薄汗一下子就浸湿了他的手心。出汗了也没有消下去额头上的温度,臧白的额头还有些烫手。
“哪儿疼?我送你去医院。”
江沂一把把人横抱在怀里,抬起腿就走。
臧白的脸贴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的时候,闭着眸子侧了侧脸,靠着会有些烫脸。
由着人抱着,臧白也没有任何不满,因为他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走廊里突然有几声对话。
臧白苍白的唇,勉强挤出一句话:“把我脸蒙上。”
大厅广众的,被人看到还要不要面子了。
那他臧白,将是九中最差劲的一届校草。
尽管很着急,但江沂知道这人面子比天大性格。他把臧白放下来,一手圈着臧白的腰支撑他站着。一手哗的一下拉下自己的拉链,
“脱我的,我嫌弃你的。”臧白嘟囔一句,惹来了江沂的目光。
臧白真是疼极了,也改变不了傲娇的性格。不知哪里来的洁癖,还不愿意用江沂的衣服蒙头了。
“嫌弃也用我的。我还没有给别人脱衣服的兴趣。”江沂瞥了他一眼,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蒙在了臧白脑袋顶上。
公主抱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视线,也可能有其他原因。比如说,某人刚开始是怕他硌到哪里会更疼,所以才抱着。
江沂这次把人背在了背上,动作说不上怜惜,但也是哪里都护着。
臧白的头埋在江沂的后颈间,隔着校服外套下的一点点缝隙。刚好能看到某人走路的腿,和自己的鞋。
应该把鞋也蒙上的,臧白遗憾地想着。
黑暗,和江沂脖颈上淡淡的汗水味,让臧白缓缓感觉不到了疼痛,还有点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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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的年纪,在学校几乎就是按鞋子认人,一双鞋就基本可以代表一个人。鞋子换得快会被人记住,换得慢也差不多能记住。而臧白就是那个一上篮球场,会被小姑娘夸篮球鞋最好看的人。但还好,今天这双鞋子,重复度很高。
江沂出了校门就打车,正巧赶上吃完饭回来的学生不多,他把臧白放进车里,自己也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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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门,看到臧白输着液睡着了。江沂回过神,去找主治医生。
他走了几步,从校服裤子里掏出手机,给江妈妈打电话。
“喂,江宝贝!”
“嗯,妈,你给我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江沂回头望了一眼,道:“我同桌生病了,我送他来医院,我同桌叫臧白,你帮忙一起请了。”
“诶诶好,那不用通知一下他的家人吗?”
江沂顿了一下,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候老师应该会和他妈妈说的。”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臧白妈妈的电话,臧白还没有醒。等他醒来再问。
“那就这样,我挂了。”江沂收起手机,推门进去了。
那医生看到这两小孩儿身上的校服,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两人儿是从学校过来的。边低头写药单边问道:“那小孩儿的家长来了吗?”
“一会儿过来,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抬起头道:“急性肠炎,是不是吃了过冷,过激的食物?”
江沂回忆了一下,臧白回班里时手上拿的冰可乐,他当时注意力全在其他的地方,对冰可乐也记忆不清晰。但臧白和他面对面时吐气的时候,是可乐的味道。
“嗯,喝了可乐。”江沂道。
“他的情况是饮食不当所致,这情况应该也是很长时间的胃病了,今天这是胃痉挛。你拿着药单先去一号窗口,然后挨个抓药。你们现在的高中生啊,压力也挺大,小小年纪,怎么弄出的胃病。”医生皱皱眉,显然是觉得他们这就是仗着年轻,使劲折腾自己。
饮食不规律,江沂突然想起早晨臧白就喝了个粥。他早晨去食堂吃了,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臧白只在楼下买了个速食的粥。也不知道有没有在超市的微波炉里热一热,臧白捻着勺子,没喝几口就扔了。
江沂以为他只是饭量小,却不知道昨天晚上臧白只吃了些烧烤,又在雨里等了他几个小时。身体着了凉,今天吃什么胃里都不舒服。臧白知道自己勉强吃进去,可能会直接就吐了。那还不如不吃。
江沂提着一袋子中药和一个打包好的热粥和饭,回了臧白的病房。
坐在臧白床边,怔怔地看着臧白插着针的手背。青色的血管上方的针管里有一截红色的血液……
自己是有多神经粗,他说疼了,他才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他再慢一点,或者臧白自己再忍着不说,那情况可能比现在更糟。
他看着臧白右手还放在肚子上,顿了顿,伸手想要覆上去。
“江沂,你好像总是对我图谋不轨,趁我睡觉你想干什么?”第一次,臧白突然醒来。意识清醒,声音虽淡,还哑哑的。但极其有威慑力。
江沂伸出去的手无比自地落在他的床铺上,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你有什么值得我图谋不轨?论身材,我比你好。论性格,我也比你温和好相处。论颜值,……”他突然抬起眸子看了臧白一眼,
臧白在他眼中,自然是最好看的。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见色起意。
“论颜值,也算不相上下。这些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况且。我做人向来光明正大,不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再次淡定地听完江沂一顿自吹自擂,臧白再次佩服这人的自恋程度。
身材好?那你是没见过爷的六块儿腹肌。
还有脸说性格好,就昨晚那鸽子行为,还有装逼行为,江沂没被打死,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也就颜值能被他承认一下,但好看顶个卵用,能当饭吃吗?
不能。至于光明正大,是真当他没证据了吗?
“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还说我家地板舒服,后来,是谁偷偷摸摸地爬上床的?”臧白挑挑眉。
臧白家的床,是一只喵咪爬上去都会陷下去的。更何况江沂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人。
“可是你家床更舒服,地板太硌了。”江沂似乎并不惊讶他已经发现了。说完,手里将自己买的粥的塑料盒子打开。
“你先把这个喝了,手麻吗?”
液体输进去是有些凉,手好像也有点抽筋,但他并不想麻烦江沂。用没输液的右手接过江沂手里的勺子喝了一口,皱皱眉。
“不喝了,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和臧白坐同桌这么久,江沂也差不多知道臧白吃东西很挑。他看着臧白消瘦的下颌骨和领口处看着就硌人的锁骨,没再说话。把盖子拿过来,手指将盖子扣上。
“我手机被雨淋坏了,我从昨天还没接到我妈的微信,你直接加我妈微信,她转给你钱也行。”
江沂直接将手机递给了臧白,“我已经让我妈和候老师请过假了,你再报个平安也好。你手机因为我才坏的……”
臧白按着号码,无所谓道:“我手机被老猴就没收了两个了,下一个我想换个诺基亚,你给我准备个诺基亚也算表达你的歉意了。不过分吧?”
他说完,电话正好接通了。
在等待臧白打电话的过程,江沂抬头看了下上面余下一半的小吊瓶。护士说还有两瓶,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