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道人气恨不已,却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贫道失礼了,只是见李大夫好似被精怪附身,全无原本的模样,才会这般惊诧,脱口呼唤!”
李彦澹然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是在陶道长的‘法咒’下,才能有此蜕变。”
陶道人当然清楚,自己施加在对方身上的,根本不是法咒,而是灵鬼,灵鬼身上还有大量的冥票,结果一并遗失了……
正想着呢,他目光一凝,就见一缕头发从李彦袖口垂出来,然后又悄咪咪地缩了回去。
“那是我的……灵鬼……认了此人为主……”
陶道人心头一空,清晰地感到某个控制丝线断裂,下意识地伸出手,无力地捞了捞。
捞了个寂寞……
他刚刚的猜测是路过了高人,将灵鬼收走,让李时珍脱身,结果灵鬼居然就在对方身上,还当着原主人的面挑衅地露面,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陶道人戾气上涌,面目狰狞,腰微微向前倾,恶狠狠地道:“李大夫,恐怕有些机缘,你担当不起!”
李彦澹然回应:“是么?”
陶道人被噎得更加难受,除了放这种谜语般的狠话,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承认自己御鬼害人,结果鬼财两失……
即便是这样,旁观者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无论怎么看,李彦都是身姿出尘,风采若仙,陶道人则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双方的身份就像是颠倒……
也不对,作为大夫也不该是陶道人这般表现,反正在对比之下,两者的差距,实在是一目了然!
陶道人从小到大,对于别人的视线都极为敏感,心头愈发羞恼,再也不愿意待下去,毫无风度地摆袖转身:“告辞!”
“且慢!”
李彦没有放其离开:“五日之前,我们就‘净息丹’的争辩,陶道长不准备继续进行了么?”
陶道人冷冷地道:“阁下不识丹法大妙,全以医理驳斥,再辩下去,也是徒劳,不如等贫道真正炼出了‘净息丹’,让尔等真正闭嘴!”
旁听的徐鹏举等人隐隐皱眉,这尔等显然是包括他们,暗道此人当真是没有修养……
李彦则道:“理越辨越明,医理从来通丹法,何况我为道医,兼顾道家与医家两方面,更定为三个不同层面:”
“第一层,形治,运用传统医学的汤液、方剂、针灸,为病患去疾治病;”
“第二层,养生,以导引、调息、丹药、内视之法,为病患调养身体;”
“第三层,神治,以道、德、符、占、签、咒、祭等手段,为病患康复内外;”
“因此道医的手段,共有五个一,一双手、一根针、一把草、一炉丹、一张符!”
随着这位侃侃而谈,众人聆听,不禁暗暗点头。
相比起陶道人的一味嘴硬,这才是真正的有理有据啊!
陶道人却完全不这么想:“一双手、一根针、一把草、一炉丹?呵,前三者倒也罢了,确实是你医者所强项,可若论炼丹,你如何能与贫道相提并论?”
李彦道:“为何不能?”
陶道人哈哈一笑:“贫道六岁时,正式炼药,八岁时就凭一己之力,炼出了第一炉丹药,被誉为丹种,在丹法一道,虽不说独步于天下,同辈之中能与贫道并肩的却也着实不多!”
“我倒是恰恰相反,至今都没有正式接触过丹药……”
李彦道:“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陶道长或许在丹法之道上有所成就,也不能小觑了天下人……不如斗一场?”
陶道人语气冰寒:“怎么斗?”
李彦道:“我于丹道尚未入门,毫无浸yín ,以两个月半为期,若是这段时间内,能炼制出一炉与阁下近似神效的丹药,是否代表我在丹法上的天赋,要略胜一筹?”
陶道人呵呵冷笑:“太谦虚了,你若是两月半,就能抵得上贫道二十五年苦功,何止是略胜一筹?简直把贫道甩得没边了!”
李彦道:“若真是如此,是否代表我此前的质疑合情合理?”
陶道人点头:“那当然!可你若是输呢?”
李彦道:“那便是我此前质疑错了,陶道长所言无误,如何?”
陶道人全程监听对方的心绪,得到的回应,不是诡诈,而是期待!
这个人,真的期待跟他进行一场比斗!
陶道人怒极反笑,看向罗万象,认出道袍上的特征:“阁下是朝天宫门下?可愿为我们的约斗作见证?”
罗万象微微点头:“两位若是真的要以此为赌斗,贫道愿为见证,绝不偏颇!”
陶道人一字一句地道:“朝天宫为皇室道观,自是公正!李大夫,跟贫道斗,将会是你此生最后悔的时刻!”
“相斗亦是进步,我从不后悔,只是正如此前所言,我并无丹法经验……”
李彦摊开手,理所当然地道:“丹书古籍,请予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