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求笑道:“不必不必,那倒是显得我失了礼数,既然林二郎今日不在,那我们改日来拜访便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吓到安神医吧?”
安道全心头气愤,并不吃这软硬皆施的套路,但面对皇城司的yín 威,他也不会争几句口头痛快:“我们行医问诊的,只求个平安而已,若是人人都如高提点这般通融,也是我等小民之福。”
高求哈哈笑道:“过奖!过奖了!”
两人又聊了起来,基本都是高求在问,安道全谨慎的回答,直到外面的风声停下,高求才看了过去:“今日叨扰了,告辞!”
安道全将他们送出,刚刚目送这群人的背影消失,就惊喜地看到,李彦骑着一匹小矮马,到了医馆门口:“兄长!你幸好刚来……”
李彦下了马,将马匹牵到统一归还的地点,然后回到医馆门口:“遇到麻烦了?进去说吧……”
两人进了里面,就见一群伙计和掌柜再度出现,亲热地奉茶问好。
李彦十分平和地接过茶水,听着安道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目光闪烁,心中暗道:“皇城司提点高求……这位未来的太尉居然入了皇城司,也太拉了……”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能在皇城司当官,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但高求是谁啊,赵佶最宠爱的臣子之一,居然安排进了这个特务组织?
不过转念一想,李彦也明白了其中原因:“看来赵佶对于高求的信任,还在那些太监之上,才将这份重要的差事,交给这位来办。”
高求是赵佶的潜邸旧臣,也就是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亲信,这样的臣子但凡天子登基后,往往都会位高权重,比如大唐时期的宰相李敬玄,正是李治的潜邸旧臣。
当然,高求的水平和李敬玄没得比,这个人在正史上的北宋末年奸臣里面,其实是排不上号的。
高求的黑点有两个,一个是幸臣出身,靠着蹴鞠得到赵佶的赏识,本身毫无军事和政治能力,倒是在不少艺术爱好上跟赵佶相近,比如写的一手好字,也能吟诗作画,还会相扑摔跤等等,是个极佳的玩伴,赵佶尤其喜欢这样的人。
第二个则是高求当上太尉后,把禁军当做私役,给自己干私活来谋取利益,导致禁军“纪律陵弛”“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当然禁军变成那个样子,锅不能完全甩给高求,是历代积累的情况,或许他坏的不够大奸大恶,《宋史》的奸臣传里面没有高求,甚至得了个“大节无亏”的评价,真就离谱,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世道如此,奸臣多了后,全靠同行衬托。
本来高求这种没有个人传记的普通坏人,都不该有北宋六贼出名,但一部《水浒传》让他的恶名家喻户晓,与蔡京、童贯并列,由于很难猜测的个人原因,李彦很有兴趣与高求交流交流,没想到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
很好!
安道全发现兄长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好了,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提醒道:“兄长,这高提点年纪轻轻,却是有些官威的,皇城司现在又深得官家信任,他突然来寻你,恐怕不是好事!”
李彦点头:“我知道,不过正如他们找上门来,你们躲在医馆内没用,最后还是要开门,我家就在汴京,皇城司提点真要找来,也是避不过去的。”
安道全叹了口气:“这倒也是……对了,外面风雨将至,兄长此来医馆,是有事情么?”
此时伙计和掌柜都回到了药铺,学徒们也在四处忙活,李彦就直接道:“我刚刚看了账簿,发现这半年来医馆的收入,有不少作假的地方,保守估计,大部分的利益都被侵吞了。”
安道全怔住:“侵吞了多少?”
李彦看了看他:“不低于三千贯。”
安道全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比我们俩得的还要多?是章裕所为吗?”
李彦道:“我推测这件事与章裕的关系不会很大,他如今有了这一条街的收益,在商丘商会内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不至于如此短视。”
安道全看向后面的药铺,明白了:“学徒经手不到如此多的钱财,是药铺的孙掌柜和那些伙计?他们怎么敢啊!”
李彦道:“别小瞧这些人的胃口,见你是外州人,我又不太关心医馆所得,如此胆大并不奇怪……”
安道全胸膛剧烈起伏,难忍怒气:“亏我对他们那般好,他们就是这样回报的?兄长,我一定要把他们严惩!”
李彦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如果不能好好处理,是容易引起后患的……”
他放下茶杯:“你刚刚说,那位皇城司提点手下的逻卒,盯上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