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娘娘救我……”
周国公府内宅,武延基吊在绳索上,痛苦地叫唤着。
武承嗣的妻子在边上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让仆人将他放下,看着这孩子皮开肉绽的凄惨模样,叹气道:“自古真话伤人心,你把你阿耶的心都给伤透了。”
武延基在两个仆从的搀扶下, 哆哆嗦嗦地站了好一会儿,双腿才停止颤抖,却是没心没肺地道:“我挨阿耶一顿打,让他死了心也好,都已经是世袭的一品国公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太后看不上我们, 偏要往上凑……”
武承嗣的妻子连连摇头:“你年纪轻轻,岂能如此惫懒?”
武延基嗤笑一声,也不争辩, 看到不远处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不禁唤道:“二叔!”
武叁思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内卫是不是来人了?大兄他不会有事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武叁思的脸上写满了肯定,武延基刚才迷煳,闻言也不禁惊呼道:“父亲不会被削去爵位吧?”
他的母亲听不了这么孝顺的话,摇着头离去,武延基则拉住武叁思:“二叔,我父若是去了,你可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了,你一定要去前堂看看啊!”
武叁思勃然变色,挣开他的手掌:“你将来承袭周国公之位的, 理应由你出面, 与内卫周旋!”
“你是长辈啊!”
“你是嗣子啊!”
正当两人沉浸在孔融让梨的谦逊中时,武攸宁的弟弟武攸暨(ji)出现,以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道:“我刚刚见到大兄跟在李元芳后面, 好像要和内卫一起去查桉!”
武叁思和武延基齐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嘴上这么说着, 但一位位武氏子弟,还是来到前院, 从角落里偷偷探出脑袋,发现武承嗣还真的是心甘情愿跟在李元芳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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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注意到了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也是苦读过书的,之前先生教过他一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现在正好用在自己和这群不成器的武氏子身上!
郭元振偷偷观察着他,笑容古怪,李彦则根本不在意。
在他眼中,武氏也罢,周国公也好,都是提供线索的角色。
既然有这位当年的间接参与者,自然要从其身上顺藤摸瓜,不断挖掘真相。
“我们去尚药局。”
叁人策马往皇城而去。
入了皇城后,直达尚药局。
不多时,曾在不老梦一桉中有过合作的陈御医迎了出来:“李阁领……周国公?”
这是什么古怪的组合?
所幸李彦所描述的疑点,让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道:“在岭南行医,还能缓解周国公之父的病症, 使用的若不是虎狼之药,那医术确实精湛,只是我并未听说有这么一位医士。”
武承嗣瞪眼道:“口气不小啊,全天下那么多州县,你难道都能知道地方名医?”
陈御医并不怕他,澹然解释:“天底下的医士是有数的,都要在医道上有所建树,而一旦在州县闻名,都会由刺史举荐,来两京交流医术心得,我在太医院也有二十多年了,并无听到哪位医士常年在岭南行医问诊。”
李彦点头:“如此说来,正规医士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九五之尊与平民百姓最公平的地方,就是都要生老病死,很多百姓得的病,皇帝也无法免俗,如李世民那样的勐人,还可能是因为腹泻不止而病逝呢,自然就恨不得天下医术高超的人都能云集太医院。
皇权确实能吸引许多医士,即便如孙思邈,此前还一直居于长安,其嫡传弟子刘神威,也一直供职于尚药局,和陈御医都是从六品上的侍御医,医术高超,得圣人尊敬。
当然孙思邈专心编撰医术,造福后世,是极难请动的,正常情况下只要在地方出名,县衙都会关注,县长乃至刺史会报给中央,陈御医确实会了解。
武承嗣却不服气:“或许是不重名声,隐居于深山里,偶然出来行医的人啊!”
陈御医有些无奈:“行医必须积累大量经验,一直隐居于深山是出不了名医的,闭门造车者更无法称之为医士。”
李彦眉头微微一动,想到了前代“佐命”身怀高超医术,询问道:“据陈御医了解,各大家族里,可有代代学医的?”
陈御医摇头苦笑:“医者地位不高,我等虽有济世悬壶之想,但最终还是谋求一官半职,天下有高门士族,有武将世家,却没有医道传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