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若秀眉紧蹙,这个数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时,她的心脏被紧紧拧着,明知得到的答案会将她卷入更失落沉闷的渊池,却还是自虐般地要寻根究底,你能告诉我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萧然抿了下嘴,不太确定地说:
可能是十五年前的元旦,我送给过他一个飞机模型。
那应该是他和穆南城真正的第一次认识的日子。
十五年前?苏心若明显被这个时间跨度给震惊了,失声了好半晌后才继续问,那0726呢?
我的生日。
0813?
我高中毕业后,有一个同学举办化妆晚会,我应该在那场宴会里见过他
萧然的眸光里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个同学家里有林场,化妆晚会在林场里举行,萧然戴着彼得潘的翅膀,羡慕地走在密密参天的树林里,后来他遇见一个夜礼服假面,两人聊了一会天,他记得他指着那片林子对夜礼服假面说,这里真好呀!以后我也想要这样一个森林,我要把我的房子建在最高的树上,一开窗,就能看到最亮的星星,还有许多鸟儿飞在我的掌心上
他是某一日的清晨在白桦林中散步时发现了那个精致的树屋,才知道穆先生就是夜礼服假面
呵,苏心若单手托着腮,弧度漂亮的纤密睫毛微微垂落,随着这些具有特殊意义的数字被一一解密,许多被她刻意尘封起来的记忆又颠颠筛筛地从时光里漏出来,她像是在说给萧然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每年的7月26号,他都要做个蛋糕,只给看不给吃
萧然的身体也慢慢坐直了。
他们坐下来好半天,你来我往互飙演技,真正要聊的话题现在才拉开序幕。
好漂亮的蛋糕!
第一次看到穆南城亲手做出的蛋糕,苏心若又惊艳又惊喜,但她也有一丝茫然,可是,今天没有人生日啊。
有的,穆南城往蛋糕上插着蜡烛,专注而认真的表情迷人极了,他轻声近乎呢喃,今天是天使的生日。
天使?苏心若莫名其妙地想,穆先生信基督教吗?
正好那段时间她接了个合拍片,背景就是西方魔幻,所以很能接得住穆南城的话题:
您说的,是orifiel,raphae还是michael1
是sharon。
穆南城微笑着说,简单的一个英文单词被他含在唇齿间,说得柔情缱绻。
苏心若一阵眩晕,穆先生的甜言蜜语简直是这个世间最美妙最迷惑人的语言,苏心若飘飘然到连自己到底是哪天生的都忘记了,在穆南城面前,她是从来不带脑子的。
穆南城问她:好看吗?
好看!真漂亮!
好吃吗?
苏心若羞涩地拿起叉子:我尝尝
穆南城拦住她的手:不许吃。
苏心若:
穆南城修长的食指比在唇上,眼眸里闪烁着深邃的动人的光芒:
嘘,许个愿吧。
砰一声,端庄高雅气质矜贵的华夏一线女星苏心若猛地一拍桌:
要不是我眼瞎,早就该看出他是个变态,那蛋糕他做了三回,他妈一口没给我吃过,却还要我捧场说那蛋糕多漂亮多美味!关于这个事你敢信吗?我还咨询过心理医师,医生说人有各种各样的癖好,有恋.母的,有恋身体器官的,有恋物的,当然就会有这种恋蛋糕的,把蛋糕当做圣洁的圣物,信仰,他亟需别人的认可和赞赏,又不许任何人亵渎
苏心若连连摇头,连连笑,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原来他不过是个恋爱脑。
关于穆南城的心意,萧然是有过模糊的猜测的,经年保存完好的小飞机,健康长大的冉冉,m国首都那条与直达总统府的nathan road相交的sharon road,甚至连隔着时光迷雾掩藏多年的那些浮絮游丝般的画面都在刻意的追索下越来越清晰。
你说,苏心若细致柔软却充满自嘲的嗓音在寂静的咖啡厅包厢里缓缓地流淌,这特么能怪我么?那么一个,啊?富有,英俊,魅力四射的男人,喝醉了在我面前哭,一声一声地,喊着小天使,他说他很累,很疼,让我吹一吹,他说吹一吹他就不疼了,可我真的去吹他,他又把我甩了个仰八叉
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处都是漆黑的,那是因为孩子的眼睛上蒙着白布,空气里漂浮着医院独有的福尔马林药水的味道,还有身后抱着他的大哥哥,热热的呼吸喷拂在他的耳边,有淡淡的微辛的烟草味,现在回想起来,竟觉得那味道如斯熟悉。
哥哥,孩子拖着哭腔说,我手疼,特别疼。
少年惊慌失措:那、那怎么办?
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呼,呼
穆南城那样的精分时刻多到罄竹难书,有一次苏心若和他在固定的餐厅包厢见面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坐在沙发上,眼睛乌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墨色大海,盯得苏心若心惊胆战的。
先生,苏心若期期艾艾地问,您今天心情不好吗?
我看到你了。穆南城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开口就是愤怒的控诉。
是,今天的颁奖是直播的,您是在
众目睽睽,那么多人,你还去抱他,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苏心若急道:那是颁奖嘉宾,只是个礼节性的
你这样很没有道德你知道吗?
苏心若快哭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你不会注意的,穆南城从沙发上站起来,修长笔直的手指虚虚往前指着,明明他面前只有苏心若一个人,那指尖却像是指着空气,你每次见他都笑得像个小傻逼,丑死了!
苏心若犹如遭了晴天霹雳。
然后穆南城就走了,走得干净利落毫不留情,从那以后苏心若参加活动和接戏都特别谨慎,戏下任何活动更是从不跟男人拥抱,笑的时候也特别矜持,从不露齿,她清纯小仙女的人设就是从那时候立稳的。
你说!苏心若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几个玻璃杯和咖啡托盘被震得咣当乱响,她娇美的脸蛋满是愤怒,嗓音的尾调尖利如同裂帛,他是不是在玩儿我?我那时候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以为他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