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么事?苏心若一边吃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总不至于是穆先生又想见我了,让您亲自来接我过去?
要是的话,霍书妍淡淡地问,你跟我去吗?
嗤!苏心若笑了起来,霍秘书,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天生就具备一种技能,其他人在你们的眼里就好像是一条狗,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霍书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个人在短时间里脱胎换骨,排除掉还魂夺舍的玄幻可能,那就是她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但是自己上次跟她谈话的时候,她虽然整个人还一副接受不了的恍惚,但绝不至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苏心若发生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霍书妍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单刀直入道:
我来,是找你谈一笔交易。
哦,苏心若依旧埋头在自己的全家桶里,那你可以走了。
你不问问是什么交易?
苏心若轻轻浅浅地笑起来:
霍秘书以为,我是傻逼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在同一个坑里连跌两次?
霍书妍蹙了下眉,她不是应付不了牙齿尖利的人,只是苏心若的表情除了嘲讽,更弥漫着深浓的自嘲,让她一开始准备好的话难以启齿:
如果苏小姐认为
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吧霍秘书,苏心若把鸡腿扔进全家桶里,近乎粗暴地打断她,
没错,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穆先生买不到自己想要的正品就找个赝品来聊以自慰,现在他既然得到了正品,为什么还要派首秘小姐纡尊降贵地来找我?
但我就算是个商品,卖不卖现在也由我自己说了算,我领教过你的口才和本事,也不想再跟你们恩南国际的任何人打交道,您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虽然大家都是女人,但是现在同性结婚合理合法,我好歹是个明星,跟谁单独在屋里待着都免不了瓜田李下的闲话!
她说着右臂往门口方向一伸,大喇喇地赶客!
穆南城在民政局的那一幕虽然没有被曝光,现场人的照片也大多被强逼着删除,但是那个在粉头曾经传过一张照片给林朝朝,苏心若看到照片就认出来这个男孩曾经从穆南城的车上走下来过,她再细细一想,才发现自己不止一次见过这个男孩。
他是宋萧然。
这个名字浮上脑海,苏心若就像被闪电击中了脑髓。
在和穆南城的相处中许多让她难以理解的细节一下子都找到了答案。
悲愤和屈辱山呼海啸一般几乎将她没顶。
霍书妍猝不及防被怼了一脸,错愕了足有一分钟。
她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霍书妍的意思,当下心头便有些复杂。
霍书妍也是今天才知道苏心若的英文名字居然和萧然是一样的,她并不意外苏心若会知道萧然的存在,但她很意外这个女人的态度。
平心而论,霍书妍对苏心若并没有轻视,但也不会有更多的尊重,在她走这一趟之前,并没有想过自己会碰钉子。
她同时也十分疑惑:
苏小姐,既然当年
是!苏心若激动地握住双拳,她眼眶猩红,紧咬着嘴唇,极力克制住满腔悲愤和屈辱引起的身体战栗,
当年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潜规则我,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认!但是霍秘书,你也知道银货两讫,交易的两方都该摆明车马,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但是穆先生
她狠狠地咬牙,精致的面容狰狞,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如果穆先生从一开始就说清楚,我不会我不会
有一些付出是等价交换的,她甘之如饴,有一些失去是利益衡量不起的,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不公平,让她怎么甘心认输。
苏心若扯了扯自己的长发,只觉得全身都被一股冰寒的无力生攫住。
霍书妍意外而困惑的眼神让她明白,这个全身都被极致的菁英气息包裹的女人不会和她感同身受。
霍秘书,你走吧,不管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不想跟你们合作。
霍书妍自然不能就这么走,她变换了一下坐姿,手臂向后搁在化妆台上,清凉干脆的声音雨点般地落在安静的休息间里:
苏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有些事情,努力了没有结果,比如感情;但有些事情,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比如事业。同样的,人一旦不努力,还极有可能失去已到手的一切。
苏心若抬起头,极淡极冷地笑了:
威胁我?
看你怎么理解了,霍书妍也淡笑了下,
苏小姐,今天你在姚思琪面前很威风很过瘾吧?可这世上最不缺的戏码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又焉知会不会有朝一日她能够站到你面前反扇你的脸?与其等着她穷其直追,不如你站到一个她永远只能望其项背的位置,比起男人,难道这不才是你最该值得追求的东西吗?
吃完饭后萧然在穆南城的办公室里午睡了一会,joy在两点的时候把他叫醒,她本来想按照穆南城的吩咐把他送到35楼去,但是萧然毕竟是个男孩子,他谢绝了joy,自己从安全通道下去。
恩南大厦的安保还是延续以前的慕达,前总裁是个非常惜命的人,顶楼的总裁办被箍得像铁桶一样。
总裁办在88楼,电梯是从负一楼直达,拥有直达电梯权限的仅有穆南城和韩臻霍书妍,其他员工最多只能乘坐电梯到87楼的保安部,然后通过刷员工卡进入安全通道步行到88楼。
萧然要下去也必须先走安全通道,然后再从87楼乘坐电梯到35楼。
麻烦得一比。
早春时节人特别容易犯困,萧然刚睡醒,还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他走进电梯里,按下了35楼的按键,靠在电梯壁上微微阖眼醒着神。
电梯一路平稳下行,片刻后,不知从哪里发出噶次噶次的尖锐声响,萧然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轿厢里的灯光忽地跳闪了两下。
他的瞳孔重重一缩,电梯里的光瞬间熄灭。
和在萧山公馆的家里停电不同,电梯里不透进半点光,世界是彻底的浓墨一般的黑。
一股似曾相识的寒意铺天盖地地侵袭过来。
狭窄的空间像是被冰冻住推进了死寂的大海里,只有萧然急促的呼吸和鼓点般的心跳在空气里失序地响起。
萧然抓住电梯里的栏杆,将脊背紧紧贴靠在角落的三角地带里,然而身后冰凉的金属壁激得他所有的毛孔都好似炸开,大脑像是被重物狠狠击中,发出沉钝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