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一扬手,那长发女孩就挨了一耳光,她被打得踉跄了两步,捂住脸再也不敢吭声,倒在地上的女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又被那胖子踹翻在地。
穆南城却在沙发上又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脸色很沉,是区别于冷清的那种不动声色的怒,沈骏心道这大外甥别是心血来潮要给两个小姐出头,那老邱可就糟糕了,他当即过去拉住老邱:
行了行了,出来玩个开心你动什么手?
妈的小婊子不识抬举,老子花钱买酒给你喝还他妈给我掉脸子
闭嘴吧你!沈骏压着嗓门,提醒他,也不看看谁坐在那!
沈骏冲穆南城的方向努了努嘴,那胖老邱原就是借酒撒泼,对上穆南城似笑非笑的眼神,当即就缩了下头,他低声嘟嘟哝哝着:
穆南城怎么了,他不还是你外甥么,怎么着,他看上这俩妞儿了?
沈骏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摇摇头。
穆南城也不多说话,他伸手按桌上的服务铃,服务员很快进来,他抬了抬下颌:
叫你们经理过来。
穆南城是熟面孔,服务员往地上扫了一眼大概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出去叫经理。
两个挨了打的女孩相互扶着站在门边的角落里,都有些意外又惊喜地看向坐在沙发上英俊得过分的男人,在这个地方,挨打受辱是常事,但是一步登天的故事也屡见不鲜,能来这里的女孩容貌气质都是一等一,几乎所有的人此刻都在猜测,穆南城是看上了哪一个?
胖老邱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他拉了拉沈骏:
哎,你外甥不是真看上了哪个吧?他妈的要不要这么狗血啊!这可不知者不罪啊,我动手前这俩妞可一个都不是你外甥的人,你得给我说句话啊
沈骏摇头苦笑,他虽然是舅舅,可穆南城要真想干点什么,他是真的不敢吱声的。
经理很快堆着满脸笑进来了,穆南城也不等他说话,指着那个最先挨打的女孩开口了:
这个,叫什么。
她叫冉冉,经理的眸光里闪过一抹精光,嘴上却谄笑道,穆总,是不是她闯了什么祸?
嗯,穆南城声音波澜不惊,说出来的话却像石子投湖一样,荡起阵阵涟漪,从今以后,你这里,再有任何一个叫ranran这个名字发音的,你就给我滚出南江。
说完他没看任何人一眼就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包厢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失望的失望,茫然的茫然,懵逼的懵逼。
那个经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搓着手问沈骏:
沈总,您说穆总这是什么意思?
沈骏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差点都没站稳,除了他,怕是谁都不能明白穆南城是什么意思,他想起自己先前逼问穆南城宋萧然是个什么人,这下子他竟是知道这答案了,只是这答案太匪夷所思,石破天惊!
卧了个槽!沈骏狠狠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梦幻了。
萧然在梨湖庄园过得很惬意,上午玩玩电脑吃吃水果,午饭后在草地上躺了大半个下午,傍晚时看到有个园丁牵着头大古牧溜达,他沾着满身草爬起来,也跟在那只狗后面溜溜达达地走着。
那头古牧黑白两色,被养得又高又壮,毛发十分光滑,像一条厚厚的毡子披在身上,模样十分漂亮,可惜后肢的右腿却是瘸的,走起来一颠一颠。
萧然喜欢动物,但是古牧体型庞大,他又想摸又有点怕,那遛狗的佣人便笑道:
萧然少爷您别怕,冉冉脾气很好,不会伤人的。
萧然一怔:
你说它叫什么?
冉冉,那人重复了下,看到萧然圆眼一瞪,忙道,跟您的名字不一样,这是只母狗,叫冉冉升起的那个冉冉,这狗有八、九岁了,少爷把它抱回来的时候才一只手那么大,这名字是少爷亲自取的。
萧然皱巴着脸,纠结万分地摸了摸大狗滑不留手的毛,要不是这狗年纪挺大了,他还以为穆南城是故意取这名字寒碜他呢!
萧然问养狗的人:
这狗狗怎么腿瘸了呢?
捡回来就是瘸的,佣人想起了当年的事,语气很是唏嘘,
那阵子南江刚出台禁止饲养的狗种,古牧就是其中之一,想来是哪家人胆子小不敢偷养就丢掉了,这小狗崽大概是被别的狗给欺负了,少爷抱回来的时候它就是瘸腿的,腿上还绑了条手帕。
那天下着好大的雨,我们少爷把衣服脱下来包着它,回来的时候人淋得透透的,奇怪的是,少爷当时手里明明有把伞,却没撑,反而跟小狗一起包在衣服里。
当时是我帮着少爷一块给狗洗的澡,上的药,少爷解开狗腿上的手帕的时候,我还看到那帕子上绣了个字儿
说到这里,佣人蹙着眉想了半天,
忘记什么字儿了,不过冉冉的名字肯定是跟那个字儿有关的,您说好笑不好笑,这从来就听说有父母把孩子丢了留个名牌儿,没听过把狗扔了还传下个名字的
萧然脑中灵光一现,他轻轻啊了一声。
这只狗狗,它居然是
那是萧然十一岁的暑假,八月的一天他刚从少年宫走出来,倾盆暴雨忽然而至,接他的司机在路上耽误了,他站在少年宫门前的长廊下等着,一眼就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崽在不远处的花圃下瑟瑟发抖。
萧然撑着伞走过去,蹲在花圃边,这才发现小狗有一条腿上冒着汩汩的鲜血,被雨水冲刷着,连附近的泥土都被染红了。
他从包里拿出纸巾把小狗身上的水吸干,用手帕包好狗狗的小腿,打算等司机来了把这小狗带去宠物医院。
那天贺乔乘着司机的车也一并来接他,谁料半路上电闪雷鸣,贺乔在车里就发病了,萧然还蹲在花圃边,家里的司机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了:
少爷!夫人发病了!你快上车看看她!她就只听你的话,明兰快拦不住她了!
萧然大惊失色,司机拉着他就要跑,萧然刚跑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看那只小狗。
司机立刻猜到他在想什么,火急火燎地说,
少爷别管这小畜生了,这些野狗身上都有病的,夫人也不能看到这东西!快跟我走吧,走啊少爷!
贺乔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只要看到小活物,她就会发疯一般想要去凌虐,那些年贺家大院里连只活鸡都不敢养。
她发病的时候除了萧然谁都不认,司机急得恨不得把小少爷扛起来塞到车里去。
萧然踅回去,他把伞柄用力压进花圃湿软的泥土里,那只小狗就被罩在伞下,冲着他呜呜咽咽地叫。
等我把妈妈送回去再来找你啊,你等着啊!
萧然倒退着跑进雨里,一边对小狗喊着话。
后来他再回去的时候,那只小狗和他的伞都不见了。
原来这只古牧就是当年那只小狗崽,它居然被穆南城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