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这边的执事长老姓云,他曾是九玄门主宗的护法长老,在三年前奉掌门易鹤平之命来到这里。
一枚羽箭划过夜空,那是一枝非同寻常的箭,箭被包裹着金色的光。它撕裂空间的时候,在天幕上留下了一道金色的,刺眼的痕迹,融金一般。
云长老猛地睁开了眼。
来了。
他暴喝一声,背后悬浮着的深青色古剑霍然出鞘,清脆的剑鸣如同鹤鸣。剑光破匣而出以同样迅疾的速度迎上了那破空而来的羽箭,在羽箭即将进入九玄门分门领地的时候,将它在半空中粉碎。
“犯我九玄者,杀!”
冰冷的,包含杀意的声音雷鸣一般在整个京都九玄分门上空隆隆响起,早有准备的弟子们齐声高喝,刀剑霍然出鞘。
东方天边的太阳跃出地平线,清晨的阳光几乎不带一丝暖意,冷冰冰地晒在了这个世界上。
沉重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队披着黑色重甲的骑兵缓缓地从薄薄的淡蓝色雾气中走出,阳光落在他们带有暗纹的铠甲上边沿泛起冰冷的光。这些披着重甲的骑兵他们骑着的马生有狰狞的鳞片,更奇怪的是,这些马身上生有黑色的骨翼。
如果叶秋生,或者陈葛光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来。
这些骑兵,他们所骑的诡异战马,简直分明就是被毁掉的纳姆王城里那些白骨骑士所乘坐的异兽的缩小版。
也像当初,叶秋生在囚荒塔底看到的景象里,云上的不落之国王城上行过的洪流jūn_duì 。
黑铁的骑兵出现在金唐的阳光之下,包围了九玄门的分门,骑兵的面孔都是普通的士兵面孔,但他们手中提着的却是森然的白骨长矛。除此之外,在或高或低的屋檐上,一些带着面具,披着黑斗篷的影子鬼魅一般地浮现着。
沈长歌站在高楼上,遥遥望着。
他手中握着长弓,刚刚那一支象征进攻命令的羽箭就是他射出的。
战斗开始了。
血,火,战马的嘶吼,房屋倒塌的轰鸣,生命终结的愤怒。
就像齐秦王朝前段时间一样,熊熊的烈火在九玄门境内燃烧起来了。
战火在京城中烧起来了,沈长歌坐在高楼上看着。感觉整个城,整个世界都在战火中动摇起来了,烈烈的火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战斗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九玄门,天下第一宗的九玄门哪怕只是个分门,只是个撤离了大半的分门都比想象中的更强大——它的弟子死战不退,它的长老怒吼横剑。
但是铠甲终将淹没一切。
就像曾经至高无上的古帝终将为古氏十八的战旗所覆灭,如今的仙门也终将在凡人的怒火之下焚烧。
一名一名弟子战死,烈火中渐渐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黑色重甲的骑兵围绕着最后的老人盘旋起来。
腾蛇,腾蛇,腾蛇之牙。
他们要将着九玄门分门最后活着的人绞杀成粉碎,在纪元长河里消失多年的铠甲勇士在凡人的躯体中复活,复活之后他们的仇恨要将所有敌人斩杀。
云长老怒吼着,深青的长剑斩碎一根又一根白骨长矛,他像只猛虎,又像条巨龙,对着挑衅威严的蝼蚁爆发出愤怒的咆哮。
以云长老的修为他本可以冲出包围圈,但是他没有。
他能够逃走,然而他没有走。
他这个做长老的,做得很窝囊,没有办法护住所有的弟子,没有办法送走所有弟子。
他眼睁睁地看着九玄门的弟子在自己面前战死,弟子们战死了,身为长老有什么颜面活下来?
——他将同他的弟子,同他的九玄一起死去。
至死骄傲。
“陛下,战斗持续太久了。”
带着面具的渡鸦垂首站在沈长歌背后。
沈长歌注视着远远的剑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结束吧。”
他转过身,下了高楼。
一道金色的,烈日坠毁般的光划过天空,命中被黑甲包围在其中的老人。
那一瞬间,站在楼梯上的沈长歌停下了脚步。
沉默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沿着楼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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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妃打开了暗道,沈长歌走了进去。
这藏在金唐皇宫之下的暗道曲折,长得惊人,左右两侧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的文字。现在那些文字被岩石中透出来的淡淡的金光所照亮。
沈长歌走到了暗道的尽头。
偌大的地下灵穴此时那些古怪的石座上都坐满了人,姬氏家族的所有长老与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聚集在这里,匍匐在石座之上,对着曾经沈长歌出声的高台匍匐而拜。蒙蒙胧胧的暗金色的光芒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沈长歌走过去,在一块空着的石座上跪下来。
最前面的一圈人,不是姬氏的长老而是披着黑斗篷的人。
他们是曾经的古氏十八,后来的“魔”。在被从封印中释放出来之后,他们加入了王朝的队伍,此时他们跪在石座上,对着高台念诵着古老冗长的咒文,似乎正在与冥冥中的什么相响应。
灵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金唐的地底?
答案其实很简单。
因为这里……是天柱沉没之地。
现在,他们将重新唤醒天柱。
这是一个需要不短时间的过程,所以金唐不容宗门的人存在境内。不过,齐秦王朝境内的那根天柱已经被唤醒了,有着一根被唤醒的天柱的共鸣,他们要唤醒剩下的天柱会来得更简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