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直。
周寻视线落在地面。
我说过,不需要这种交换条件。
今后无论是对秦家换是你,我都不会再出手。他闭了闭眼。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两人继续待在一起,不过徒增痛苦。
他尝试着改变,秦宇升却永远不会变。就好像彼此相扣的齿轮有一方生锈,哪怕强硬地去转动。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齿轮彻底磨损、彻底坏掉。
你回去吧。
周寻抽出自己的手,抬起头。
秦家现在不会再逼你联姻。今后你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遇见喜欢的人也可以去争取。
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似乎笑了一下。
祝你找到下一个周寻。
回到家中,当晚做了鱼火锅。
红汤翻滚冒着泡,白烟热气腾腾,很快在空中消散。
周寻一直平常聊着话。方思澄有些在意两人说了什么,可又问不出口
现在的他和周寻,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最纯粹的关系。坐在面包店里边,母亲也在。
三人一天工作完以后一同吃饭,再一同打扫。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很担心周寻。
对方像是变了一个人。瞒着他私底下不知在搞什么。
当时周寻的眼神透着阴霾,以及对某种东西骨子里的疯狂与执着。
虽然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真相。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终于放下了。
也因此,能陪他一起枯燥地钓鱼。两人像高中那时一样一起做饭,再坐下来聊天。
事到如今,方思澄也不想再去追究周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能保持现状就好。
在他心中的周寻是正直向上的。认真而努力,力求将一切事都做到最好。
哪怕是在那样一个扭曲的家庭里长大,对方也没有蒙蔽本心怨天尤人。反而靠着自己,破茧成蝶,涅槃而生。
所以。
方思澄心想。
自己才会被周寻吸引,又喜欢上对方。
晚饭过后,两人又一同收拾。只后方思澄便准备离开了。
今天放了半天假,回去以后他换得加班一会儿。免得把所有事都推到明天。
临走前,他借用了一下卫生间。
周寻正在厨房擦盘子,闻言道:拐角过去就是。
方思澄第一次进来周寻租的公寓,对环境不太熟悉。他打开映入眼帘的第一道门,发现是一间卧室。
面积不大,也没有衣柜。只门旁边放了个篓子,里边叠了几件衣服。
窗户开着,夜风呼呼灌进来。窗帘被吹得鼓起又瘪下。
进错了地方,方思澄反手要把门关上。又忽然觉得不对。
这间公寓客厅很宽敞,卧室按理说不会这么窄小。这间看起来像是侧卧。
但周寻一个人住,放着主卧不睡,干嘛要去睡小一号的房间?
找到了吗。
周寻这时刚巧收拾完最后一个盘子,走了过来。就看见方思澄站在卧房门外。
方思澄:抱歉,我开错门了。
周寻神色不变:是对面那间。
方思澄点头,朝卫生间方向走去。途中随口问道:那间房是谁睡的?
周寻回答:是客房。偶尔会有朋友过来。
顿了顿,你这次没带衣服。下回也可以顺便住我家。
客房?
方思澄:好,下次吧。
他关上了门。
一进去,侧旁便是盥洗池,上方安了一面镜子。
方思澄扫了一眼。洗脸帕和牙刷都是一人份。
如果那只是单纯的客房,怎么会有衣服放在筐里。
方思澄不信周寻会多此一举。衣服不挂进衣柜,反倒放进另一个房间的置物筐。
【也不算晚。毕竟我比你清楚,周寻几点睡。】
不觉间,脑内闪过方才听见的话。
他原以为那家伙是为了挑衅。毕竟曾经和周寻交往过,知道几点睡也不奇怪。
可如果是字面意思呢。
那家伙消失的两个月里,其实都藏在周寻家?
方思澄没有将疑惑问出口,离开了公寓。当他来到地下停车场时,见不远处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形颀长,背靠着车门。漆色的发丝与一套黑色西装几乎要融入黑暗。
唯独那双浅色的眼瞳,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引人注目。
听见脚步声,那人也回头望了过来,一言不发。
方思澄皱了皱眉,没有理。径自打开车门坐进去。
当他的车即将驶出停车场时,又不觉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那道漆色的身影依然立在暗色中。随着距离拉远,影子越来越小。
直到再也看不见。
寻页科技,总裁办公室内。
周寻听完汇报做了几句批复。其他人都离开了,唯独方思澄换留在原地。
周寻抬眼看过去,眼神询问。
那人又来了。方思澄道。
如今离那天吃完火锅已经过去半个月。他几乎每天来上班,都会看见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就在大楼门外等着,也不进来。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眼睛直直望着楼上。
周寻一顿,侧头看向窗外。
他坐在高层。楼下人望不见上边,他却能将下方一览无余。
即使方思澄不提醒,他也能每天看见那个人的存在。
那晚停车场事件过后,对方并没有强硬追上来跟他说话,而是说会等他。
【我会等你。】
【等到你重新接受我为止。】
男人通红着眼说出这番话。
而周
寻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不,他什么也没有说。径自抬脚离开了现场。
对方一直拉远着距离,不会很近,更不会像曾经那样插进来打扰他的生活。
仅仅是远远看着,让自己知道存在。
所以,周寻也无法做出更多。
只是这些天,每天进出家门他都能看见对方候在停车场。而到了公司,便会等在大楼外。
这又是对方那个朋友出的招吗。
周寻不太确定。
方思澄的声音扯回了周寻注意力。
周寻回过神:不好意思,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秦宇升身边。
秦宇升也没在意,依然低头抽着烟。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他才余光瞥了过去。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清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