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盯着唐枕脖子上的汗看了一会儿,目光默默回到沙盘上,这沙盘上绘制了安州附近好几州的地盘,当中绿色的土地是安州府,周边其他几州全是刺目的红色,而此时这些红色沙地上,已经密密麻麻插上了不少颜色各异的小旗子。
见她关注,唐枕解释道:“这些旗子上插着的土地,很快就能并入安州了。”他想了想,如果求快,“几个月就可以。”
见婉婉惊讶,他继续解释,“这个时代打仗的方式太落后了,还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那些世家相传的兵法,在我眼里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婉婉哇的一声,“夫君你真厉害啊!”
她说这句话是由衷而出,唐枕听了眉宇一扬,不觉得意起来,但他还是稍稍谦虚了一把,“其实打天下不是很难,难的是之后怎么治理,问题太多了。不过我相信,这些困难我们一定都能克服的!”
抬手虚虚从沙盘中刺目的红色上扫过,唐枕目光自信,“这盛世,终归会如你我所愿。”
婉婉慢慢微笑起来,“我喜欢这句话。”
唐枕轻咳一声,“这不是我说的。”
婉婉疑惑看他,“那是谁说的?”
对着婉婉的眼睛,唐枕仔细思索起来,想了许久许久,想得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鲁迅说的吧?”
婉婉歪头看他。
唐枕目光一软,十分肯定,“对,就是鲁迅说的!我跟你解释,那可是一位名人……”
第86章 三更不会太久
蜀州, 刺史府。
夏郊正抱着美人躺在床上,睡梦中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震得连屋顶都仿佛要塌下来。夏郊浑身一抖从床上坐起来,怀里的美人也被惊醒过来,揉着被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不满道:“外边是不是打雷了?”
正要软软地依偎进夏郊的怀里,却被对方一把推了开。
这美人吓了一跳,跌倒在地上又惊又惧地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温言软语的男人。
夏郊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抄起衣裳就往外走。
夏郊此人对危险的预感一向很准,睡梦中惊醒他的那道巨响绝不是打雷, 果然他刚披上衣裳,还没等到打开房门,就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笃急促的敲击声,还有心腹干将急切的呼喊,“将军, 将军快开门!”
夏郊立刻打开门, 就听心腹急切道:“有人来攻城, 城门被破开了!”
夏郊大惊。毕竟吃过一次亏,所以在来到蜀州之后, 他立刻选中了蜀州府城作为居所, 为此还征民夫将城门和城墙加固加高, 这蜀州府城的城墙比当初的临川城还坚固呢,石啸带着那么多精兵攻打临川城都花了好几天, 所以夏郊自信, 以现在蜀州府城防御之坚固, 就算是石啸再来,他也有更充裕的时间收拾东西逃跑。
可他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 那被他加固了许多次的城门居然被破了!
夏郊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谁来攻城?唐枕来了吗?”
心腹干将:“没有,没看到安州王!是唐家军,那军旗上画着‘唐’字。”
夏郊:“唐家军来了几万人?”
心腹干将:“五千。”
夏郊缓了口气,“五万人,难怪……什么,你说五千!”
心腹干将也难以置信,他眼眶红得几乎要哭了,“将军,该怎么办?他们用一个奇怪的圆筒把城门轰开了。”
夏郊面色阴晴不定,干脆道:“收拾东西,先跑!”
对于夏郊缩头乌龟一样的行为,心腹干将明显习以为常,闻言松了口气,立刻下去准备了,夏郊也阴沉着脸返回房中收拾自己的刀剑和部分细软。
屋子里的美人显然也听到了这番动静,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凑过去,“将军,奴是您的人,您去哪里奴都跟着。”
夏郊闻言侧头看了一眼这美人,这是蜀州当地士族之女,生得花容月貌,可惜她的生母血统卑贱,要不然就能让她为他诞下血脉了。
夏郊掐起这张百看不厌的美丽脸蛋,美人被掐得吃痛,却还露出笑脸讨好他,只是眉头因为疼痛蹙成一团,上半张脸满是痛苦,下半张脸却还笑着,扭曲至极,叫夏郊看了更加生厌。
夏郊:“你是我的女人,可你太过柔弱,路上带着你,恐怕你会受苦。”
闻言美人心中一喜,忙道:“能得将军垂怜,已是叨天之幸,只要能跟将军一处,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夏郊:“你愿意吃苦,我却不愿意带着一个拖累我的人。但将你留下,你这般美貌,又恐怕你会遭到他人折辱。毕竟你可是我的女人。”
美人连忙表忠心,“奴永远都只是将军的人,求将军带……”话未说完,一把刀已将她抹了脖子,美人倒在地上,面上仍然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夏郊擦干净血,收拾好东西后立刻往外奔跑,城中已经乱成一团,平民百姓闭户不出,城中大道上空无一人,任由扛着唐字旗的人推着一车车怪东西进入城内。
夏郊站在高处远远望了一眼,不像底下那些一到夜里就看不清的兵卒,夏郊的视力十分好,也是因此他更加吃惊,明明只是数千人的队伍,却有股连数万jūn_duì 也无法匹敌的气势,看看这些兵,再看看手底下软脚虾一样的兵马,夏郊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别人就有好兵好将,轮到他身上,就只能分到一些老弱残兵,要是当初朝廷肯给他精兵,就像天鹰骑那样的,他至于被逃到蜀州?又至于被逼到这个地步?
轰隆一声,那些唐家军推着的奇怪东西冲出一团火光,瞬间将刺史府大门炸毁,眼看那浓烟滚滚火光四溅,夏郊受到极大震撼的同时连观看的胆子也没了,赶紧催促手下兵马逃离。
其实不止是他,手下那几万兵马见到这样一批悍勇无匹的jūn_duì ,见到他们手中不可思议的火器,也被吓破了胆,连兵器都拿不稳就拼命跑,有的甚至连兵器和盔甲都丢了,只为能比别人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他们没有想过,为什么唐家军有数万,来攻城却只带了几千人?为什么?
当夏郊带着人马从另一道城门逃出时,他明白了,原来这整座府城所有城门,早就被包围了,在前边用火器制造震天巨响掩盖围城的部署,用那些浓烟和火光吓破他们的士气,驱赶着他们往其他城门逃,然后在慌不择路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唐家军包围了个彻底。
他娘的,那唐枕果真阴险!
夏郊就这么被生擒回了安州。
他和一众心腹被五花大绑着进城时,身上铠甲早就被扒了干净,只剩下一身沾满了血污的里衣,还有几个人轮换着,一路走一路敲锣打鼓将他们从前的“丰功伟绩”广为告知。
“这个人叫夏郊,大家兴许不识得,但他是从前朝廷派来驻守安州府的大将……没错!就是那个在石啸攻城时,带着兵马不战而逃的废物!就是他,害得咱们安州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呐!他是整个安州的罪人!想想大家失去的亲人、想想大家被糟蹋的田地和家产,都是他这个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