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摆脱弟弟这个累赘,也想摆脱我和二号,自己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三号走到了窗口,望着外面,“想除掉弟弟实在太容易了,可要把我们两个也跟着除掉,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张亦弛没再说话,点上了一支烟,一口接着一口抽着。“所以他想了这么个办法,和二号联手杀掉弟弟,再陷害到我身上。”三号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低沉,“他本不需要联合二号,联合的目的是让二号也背负上罪名。这样弟弟死了,他陷害我,再把二号卖掉,我们两个被抹除后,他就是最后的赢家。”“嘶……呼……不出意外,就是这样了。”张亦弛没料到真相会是这样,他吐了口烟,没太因为真相浮出水面而变得轻松。“还有一些小线索小问题不太清楚是怎么做的,不过大致框架已经出来,这些旁枝末节也就不太重要了。到时候,等他自己告诉你吧。”三号转过身看向了眼张亦弛,又看向钟表。现在不过才八点半。“要……打牌么?”三号问。张亦弛没说话,皱着眉,身前烟雾缭绕。三号耸了耸肩,自己坐到一边百无聊赖地翻开弟弟的日记本。张亦弛还在思考。真相已经出来了,但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一号是最后一个凶手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顶峰,而且杀人过程的推演已经没有漏洞。三号仍然没有杀人动机。比他预估的时间早了很多很多,案子破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发呆吗?“他们,就这么死了?”张亦弛缓缓趟在了沙发上,眼睛盯着上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三号。三号盯着笔记本,没有扭头:“应该吧。”“你昨天说过,你们几个轮回者都不过是继承了每个人格的记忆罢了。所以说到底,杀人不杀人的,跟你们没关系吧。”张亦弛道,“……其实在我眼里,我们都是无辜的,但这地方最残酷的就是,哪怕大家都是无辜的,也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你有什么想法?”“没什么想法,就是为他们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是想象到了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死去?”三号终于放下了笔记本,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亦弛。张亦弛“嗯”了一声,很认真地说:“是吧。”“以后的事谁摸得准呢?”“诶,你能想象到吗?不久前的我,是个每天眼巴巴等着死的人。”张亦弛道,“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无趣,没有追求。可大概几天前,我又忽然不想死了。”“为什么?”张亦弛笑了一下:“就……特别短的一段时间里,见到了很多在跟死亡对抗的人……你知道吗?他们跟死亡斗得灰头土脸,但就是没有妥协。他们最重视的东西,在我这里,成了最为不屑的。就像在一群好几天没吃饭的人跟前,你浪费食物一样。你不会不好意思这样做,你会战战兢兢。”“他们在监督你?”“可能吧。”张亦弛起身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中,“都死了……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要活着那还好,但死了,就会如影随形跟着你。”“那你到底是自己想活,还是被他们逼着活的?”三号不解。“现在是自己想活——怎么扯这么远了。”张亦弛意识到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他不喜欢把心事说出去,刚刚有所感触,便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想到三号接着他的话茬问了下去,就不知不觉说到了现在。“既然是自己想活那就好好活着吧。”三号道。——下午三点五十八。“你说,待会儿是个什么情况?是我跟一号都不会出现了,还是怎么着?”三号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手问道。“不知道,但那不重要了吧。”张亦弛坐在那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只要一号给不出我想要的证据,他就只能被抹除了。”三号盯着钟表的时间。很快,四点整。“嗯?我还在?”三号发现自己没有沉睡,还在那安然无恙地躺着。张亦弛看向了他。“咚咚咚。”密室通过他们家的门被敲响,张亦弛起身走了过去,有些警惕地将门缓缓打开,见到了一个和三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号?”张亦弛楞了一下,随后猜测道。“是我。”一号走了进来,见到了躺在沙发上的三号,“最后八个小时我们同时存在了吗?”“大概是想让我们当面对质吧。”三号坐了起来。两人相视,火药味很浓。“先坐。”张亦弛深深看了一眼一号,转身回到沙发边坐下。一号也过去坐下:“之前八个小时有什么进展吗?”“案子已经定了。”三号直接和一号针锋相对,“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不止杀弟弟,你还要除掉我们。”“哦?”一号戏谑地看着三号,“怎么说?”一号将他的推断说了出来。“这样,我和二号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已经升到最高了是吗?”一号听完还算镇静,“杀人条件、动机,所有的线索都合理地融进来了,真是无懈可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三号问。“没有。”三号胜券在握,现在显得很轻松:“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要认了的意思。”“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无辜,但我还是要说我自己无辜的。”一号之前有些许慌张,但现在越来越平静,“你说是我想除掉你们,可为什么不能是你想除掉我和二号,故意设了这个局。”“你的反驳很没有说服力。”三号微微摇头。“除此之外,我就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究竟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交给他评断吧。”一号看向张亦弛。张亦弛双臂环胸,坐在中间:“一号没有想辩解的了么?”“没有了。”一号道。“那第二轮我会抹除你的。”“随意。”一号面无表情。争论许久,沉默许久。九点四十五的时候,新手机却忽然响起了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