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间皆是厌色,垂眸不知看着何处。走近才看清,眼底戾气横生。--清晨,韩氏面带愁色,到了陆夕眠的房中。“皇后宫中来旨,叫你去一趟。”韩氏叹道,“我试探着说你需要养病,可是传话的嬷嬷说,苏家四公子昨日说你已好了大半,再拖下去,委实不像话了。”陆夕眠听闻倒是没太多意外,她点头道:“昨儿我出了趟门,被他撞见了。”看来是从她这碰钉子以后便去了宫里告状。“只会靠着家中权势,一个大男人。”陆夕眠冷嗤了声。拿他跟宣王比都是侮辱了宣王殿下。“你上回进宫我没有去,回来就带了伤,这回我跟你一同进宫,”韩氏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有娘在,这回定不叫你受委屈。”“可是阿娘,你今日不是跟吏部侍郎家的夫人约好了?临时爽约不好,我可以自己进宫。”“不行,这回说什么我都得去一趟。”韩氏坚决道,“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你是想要了我的命?”陆夕眠哭笑不得,“哪儿那么严重,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宣王都说那事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不是有人故意要害她。既然如此,那有何可怕?她前世连大牢都进过,流放过,死过一次,除了家人的安危,再没什么可怕的了。且不说阿娘未得皇后传召,贸然进宫这事恐会引起皇后的不满。就说她还打算在苏皇后面前装可怜呢。到时候她这个心软的阿娘若是将她的话都当了真,真以为她难受得紧,又该心疼得哭上半宿。到时候她不仅要费心去哄,还不得不告诉她自己对苏家的排斥,这事要是讲起来,需要撒的谎就太多了。总不能把实情说一遍吧。眼下不是好时机,还是得容她好好想想,从长计议。等父兄回来,有些事才能挑明。“你一直想托关系给小舅舅安排个差事,这好不容易搭上吏部的关系,不能放弃的。”说完不给韩氏反应的时间,拎起裙子便跑了出去。“阿娘我走了,晚上见!”作者有话说:下章又要见面啦~快要入v了的,估计就是下周四五的样子,得好好多存点稿子,这两天就稍微少一点,v后给大家多更~——感谢在2022-06-11 17:18:25~2022-06-12 15:09:17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营养液:【人间重晚晴】 18瓶;【natalia】、【hhxx】 1瓶;大家破费啦!爱你们啵啵啵啵~感谢鞠躬~第19章 兔子咬人前世陆夕眠自受伤起,一直到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残缺的现实,约莫花了小半年的时间。那段时候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家人不敢跟她说话,就连在她面前发出声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难过。也因此,前世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毕竟她连门都不想出。苏皇后是否无辜,陆夕眠尚不清楚。但她是苏家人,还是薛元辞的生母,所以陆夕眠见到她时,不可能无动于衷。第一回 见面时陆夕眠便冷淡了不少,这回第二次见,苏皇后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了陆夕眠那股引而不发的疏离。她心里凉了大半,面上却要强颜欢笑,“瞧着陆姑娘的样子,想来恢复得不错?”苏皇后记得上次陆夕眠说自己听不清的话,她特意坐在陆夕眠的左侧,放大了声音。陆夕眠点点头,“是好一些了,只是头几夜总发热,这两天伤情稳定了许多。”苏皇后叹息道:“真叫你受苦了。”她拉过陆夕眠的手,轻轻拍着,又安抚了几句。陆夕眠被她讲得昏昏欲睡,垂着眼睛。她困倦的样子落在皇后眼中,便是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皇后心里存了疑惑。昨晚苏翊昙冒雨前来同她诉苦,说陆夕眠明明病好了却不愿见她,想来是对他有怨的。可苏翊昙并不清楚怨在何处,他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她,实在六神无主、惶惶不安,于是来求助姐姐。皇后一听便重视了起来,赶紧叫人把陆夕眠宣进宫。可眼下瞧着陆夕眠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对苏翊昙怨念颇深。“昨儿阿昙来见本宫,说……”皇后的话没讲完,陆夕眠突然道:“对了娘娘,小厨房起火那事儿,宣王殿下同您说了吗?”苏皇后一愣,“他说了。你都知道了?”说完还有些心虚。陆夕眠嗯了声,直言道:“昨日见过宣王殿下,亲口问他的。”苏皇后怔了怔。昨天苏翊昙只说撞见她出门,并未说她去了哪里。现在想来……她那时是去找宣王了?“怎么想起来去找宣王殿下?”陆夕眠神情落寞,“只因这事拖了太久,我在家等着,没人来同我讲是怎么回事。这伤受得不明不白,我心里不甘。”她说得难过,苏皇后却听出了话中的几分埋怨。苏皇后怕陆夕眠多想,不得不为自己和皇家辩驳几句:“本宫叮嘱阿昙好好照顾你,所以那件事的实情也是告诉了他的。本想着由他代替本宫给你个交代,未曾想他这几日一次陆府的门都没进去……”“娘娘这是在怪我吗?怪我不该给外男开门,怪我没请他进去坐坐。”苏皇后哑然,“本宫没有这个意思。”“苏公子同我有何关系?说白了,他是皇后娘娘您的弟弟,却不是我的什么人。至于那件事……他一不在现场,二不是犯错的人,三不是负责查事的官员。”“三皇子有了疏忽,自有丽妃娘娘教导,再往上还有您和陛下,不管怎么论,都轮不到苏公子来告知我整件事的全因后果吧?”这算什么?把她当傻子来敷衍吗?陆夕眠知道苏皇后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她需得在此时表明她的确对苏翊昙有意见这一点,便不得不在此时较真搅事。若她记得没错,前世她爹爹回京后不久,陛下便生出了给苏陆两家定亲的念头。得早点把这个苗头掐死才行。“我受伤以后夜夜都睡不好,有时到了白日才能休息。耳朵听不清楚,头晕想吐,难受得紧。我心情不好,自然是无关的人都不想见。”陆夕眠越说越觉得难受,前世没想通事情时的那种难过、无力与愤懑顷刻间又涌了上来。“昨日身子总算好些,我拖着病体去找负责此事的宣王殿下,终于问清了事情缘由,疲惫地回到家中,却被苏公子堵在门口不由分说一通埋怨。”“我就不委屈了吗?”苏皇后心里快要把苏翊昙给骂死了,人家不叫你进去就不进去,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情绪难免不好,不想见人也是正常的。该用温柔和爱意去感动,怎么能稍有不顺心、稍经挫败,就将怨气发在小姑娘身上呢。这怎能是一个心胸豁达的大男人能办出来的事?苏皇后知道女子情绪到兴头上时,万不可强行相逼。从陆夕眠的话中能感觉到她对宣王很信任,这也难怪,连她自己都十分依赖宣王。于是她不再提自家弟弟,转而聊起了宣王,说了些宣王的好话,又说了他近年来办过不少精彩的案子。只希望能靠着宣王的良好风评,叫陆夕眠对皇家多些信心,希望能尽快平复心情,好让一切重回正轨。陆夕眠从皇后宫中出来时,一身轻松。苏翊昙自有皇后教训,想来这段时间那人不会再撞到她面前找晦气了。她被小宫女领着出宫,走在宫巷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默默注视着她。丽妃和贴身宫女藏在拐角,远远看到小姑娘耳朵上缠着的厚重白布,愁眉不展,郁郁难安。--小宫女送着陆夕眠到宫门口,看着对方上了马车,便折返回宫。陆夕眠被冬竹搀扶着,原本一只脚都迈进马车,余光却扫到了一驾熟悉的马车朝宫门而来。她记得昨日去御司台时,就在巷角见过这辆马车。这是宣王的?陆夕眠眼睛亮了亮,眼珠一转,转身踩着马凳又走了下去。马车越走越近,陆夕眠握着冬竹的手,眉梢眼角慢慢漾起灿烂的笑。这是宣王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