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玉已经熟睡,在这雨夜,他今天处理完钟府娶亲之事,又回来批改政务,已经够累了,浑然不觉枕边人的动静。变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景孤寒双眸突然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具柔软的身体,钟延玉清冷的眉眼映入眼帘。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导到他的指尖。活的……活的延玉……不是冰棺里面冷冰冰的一具尸体,还有呼吸,他紧紧抱住青年,目光几近疯魔。?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世因果,转灵大阵,他要钟延玉死而复生他忍不住亲吻着钟延玉的脸颊,整个人都快要贴在青年的身上。“滚……”钟延玉意识模糊不清,低喃着话语,他被人抱得太紧了,内室里的炭火又烧得极旺,惹得他红唇微启,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景孤寒微微松开了力道,但还是牵着他的手,也不睡觉,目光钉在了青年白嫩的脸颊上,忍不住亲近。如潮水般的记忆袭来,他知道他的延玉肯定也重生了。怪不得……怪不得……昔日重重,将他的心撕裂成了两半。翌日清晨,钟延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景孤寒,整理好被扯开的衣襟,冷冷地说道:“陛下晚上还是安分点才好,如若不然,那下次臣便请您滚回养心殿!”青年白皙的胸膛上满是吻痕,密密麻麻延伸到脖颈处,连衣领都遮挡不住,更不用说那红得不正常的嘴唇,知情者一眼便看出了景孤寒昨夜做了什么好事!景孤寒立即又重新扒拉了上去,那双眸子带着血丝,牵着钟延玉的手至始至终没有放开,紧紧十指相扣。“你怎么了?”钟延玉看着他的脸色不对劲,不由得拉过来仔细看看,“你该不会昨夜一夜未睡吧?”景孤寒又发疯了?在他还没有把储君培养出来之前,景孤寒不能死。“延玉——”景孤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忍不住凑近亲吻少年的红唇,将他唇弄得更红,“延玉,你不要推开我。”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他日日不得安宁,他再也不要失去自己的爱人,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青年的温热的身躯,“延玉我错了,你别生气。”他的语气卑微到尘埃,钟延玉微微蹙眉,唤宫女太监将洗漱东西拿进来,让荀灰去请了御医过来,心中存疑。“先洗簌再说,臣待会儿还要上早朝,希望陛下别闹了。”钟延玉的眉头紧皱,拉开景孤寒,这人再拖拖拉拉,时辰就晚了,他还要换朝服呢。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脖颈,像只小狗似的,但就是死活不放开钟延玉,哪怕洗手,都是景孤寒带着他的手一起洗的。钟延玉忍不住抬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到景孤寒的额头上,又试探了一下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发起来疯了呢?”“延玉,我没事。”一夜未合眼,景孤寒就怕这是一场梦,他曾做过很多这种梦,但每一次都是噩梦。他的钟延玉永远也活不过来,他曾千方百计寻找死而复生之术,他要他的延玉活过来,却十几年间未成功过一次。两人说话间,许太医拿着药箱匆匆进来,跪在地上给两人行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起来吧,许太医看看陛下。”钟延玉想要拉开男人的手,借此机会去换朝服,却被男人狠狠攥住。“陛下!”充满警告的语气让景孤寒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一只手却还是拉住种延玉的衣袖。钟延玉:“……”他极力忍住怒火,却还是忍不住手上青筋直跳。“荀灰!”荀灰立即叫来了侍卫牢牢按住景孤寒。“延玉,不要离开我!”衣袖被他撕下,钟延玉没好气甩他离开换衣服上早朝,表情颇为不耐烦。景孤寒被好几个人押在床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钟延玉离开他的视线,像是一场噩梦……每个梦里,最终结局都是钟延玉坚决的背影……他双目赤红,一声声叫喊着钟延玉的名字,鲜血自嘴边流下,掉落在了他的前襟处。“朕要延玉!你把朕的延玉叫回来!”荀灰被死死地掐住脖子,努力掰开景孤寒的手,窒息感如此强烈,死亡这般接近,一侍卫见势不妙,立即打晕了景孤寒。“咳咳咳!”荀灰倒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总算是有活过来的感觉。“陛下?陛下!!!”许太医却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多血,景孤寒怎么吐出来这么多的血?“来人!快把本官的药针拿过来!!”他立即大叫,药童连忙给他递上一排排银针,许太医接过来,马上给景孤寒施针稳住命脉,止住源源不断的鲜血。荀灰也顾不上自己了,上前几步,询问许太医,“陛下如何了?”景孤寒死了,这天下会乱。许太医一边施针,一边回答,“陛下心疾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发作了,来势之猛,盛情攻心,皇后娘娘是不是又……”他剩下的话一顿,联想到如今宫中上下,哪怕是天下都由钟延玉做主,立马换了种说法。“怒火难熬,荀公公下次还是要好好劝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那边的宫女太监也要好好提点些,不要再气着陛下了。”提点的不是宫女太监,是钟延玉——荀灰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微微点头,随后说道:“奴才会告诉娘娘的,可如今陛下身体如何了?”他瞧了一眼晕倒在床上的男人,那身血迹格外恐怖,宫女太监已经上前将沾了血被禄换了下来,暗色衣袍也被侍卫脱下,换了身新的。太医的银针施加在景孤寒的头颅上,荀灰迎着人出去了。“本官回太医院亲自抓药,这药剂恐怕要加大些了,是药三分毒,陛下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许太医低声说道,“那些银针不可乱了位置,麻烦荀公公看好人才是。”荀灰心情复杂地送人离开,心想着娘娘此时上了早朝,没个半个时辰不回来,他只能令人押着景孤寒的双手双脚,让他醒来之后也不能胡乱动弹,等着钟延玉回来之时,再行禀告。钟延玉一早上也是心神不宁,眉心直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忍不住早点下朝,却未注意脚下石子,摔倒在地,手上重重蹭在地板上,渗出了丝丝鲜血,那双清亮的眸子变成了血色,周围一切化作虚无。无尽的白色,绵延到天边——一道黑色的大门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数白光飞入其中,钟延玉控制不住自己,起身缓缓往黑门进去,一道血红色的光芒滑过,淹没了他的身形,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再次睁开眼,皇宫已经成为了炼狱。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一具具尸体东倒西歪,惊恐害怕的眼神还停留在那些死者的脸上,地板上的鲜血汇流成河……这是怎么了?钟延玉愣住了,他看到了禁军首领身披铠甲,领着队伍过来,许平业,他不是被自己关起来了吗?怎么在这里?他无处可避,只能站在原地,却见对方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站住!”钟延玉愣在原地,转身大叫一声,许平业却脚步不停,那一群群士兵仿佛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个个穿过了他的身躯。怎么会?钟延玉看着自己身体,“这到底是哪里?!”他跟上许平业的队伍,倒要看看皇宫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陛下!叛军入城,亲顺王的大军快要闯进来养心殿,还望陛下随臣移步,臣定不辱使命,解决好乱军!”许平业跪在地上,朝着高位上的冰冷男人说道,表情严肃。钟延玉穿过重重士兵,见到了眼前的惨状,景孤寒的脸颊深深凹陷,眼底一片乌青,浑身冰冷煞气,而他的脚下是被侍卫们重重押着跪在地上的太后苏眉冰,正死死地盯着高位上的男人。“景孤寒,你不得好死!”太后发出恶毒的咒骂,“亲顺王的大军快要进来了,我要你给我的侨儿赔命!”她的侨儿,她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她每年只能看对方那么几眼,她想要庇佑对方一生,为了对方的安全甚至都不敢多与对方相处那么一会儿,景孤寒明明什么都有了,可她的侨儿不仅出生就失去了父亲,她也被迫入宫,那些苏家人哪里会好好待他?景孤寒的锦衣玉食,贵为皇帝,而她侨儿孤苦无依,活在阴沟内,甚至不能够有自己的光芒!“他也是你的大哥,你怎么忍心杀了他?”太后疯了一般,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哪还有昔日那高贵嚣张的模样,满脸都是崩溃。景孤寒的表情依旧是冰冷无比的,他没有听许平业的劝告,看着自己的生母,从来没觉得这般陌生,“所以这便是母后勾通亲顺王谋害朕的原因吗?”他一步步地从高台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眉冰的身上,“他是你的儿子?难道朕便不是吗?你看得到他孤苦伶仃,你看不到他害我吗?你为了他苦心积虑、殚精竭力为他铺路,可朕呢?朕算什么?”“你杀了朕的延玉,你可有想过朕的感受?!”景孤寒字字泣血,低下头对上苏眉冰的憎恨的目光,心中盛满怨恨。“你记着你的侨儿,可朕的延玉呢?他何其无辜,你杀了他,朕也要你尝尝这心头至爱死去的痛苦!”苏眉冰为什么是他的生母?就因为她最爱儿子的身死,便要拿着这江山和他给对方赔命,她却没有念及过自己半点亲情……自己千般待她,甚至越过安太妃让她成了太后,他却还是抵不过那个苏侨……?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而复生之术,他要所有人为钟延玉献祭“朕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以为亲顺王闯入皇宫,他就能杀了朕吗?”景孤寒笑了,只是那笑声中满是悲凉。“江心月和亲顺王早就勾结许久了,只待这最后一步了,朕倒是要感谢母后的,谢谢您将我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羁绊斩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钟延玉心惊肉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江心月背后的人是亲顺王?他的眉心直跳,那双凤眸惊疑不定,还未等他想清楚,景孤寒又厉声下了命令。“传令下去!亲顺王等叛军一旦近内宫,格杀勿论!慈宁宫一群背主叛朕的,也尽数绞杀!”许平业也不敢再劝,养心殿重重重兵把守,他领着一群小队出去了,钟延玉不知该随他看看外面战况,还是在养心殿看着景孤寒,就这么一犹豫,许平业便没了影子。太后被堵住了嘴巴,眼神憎恨的看着景孤寒,钟延玉看着高台上的男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没过一会儿,禁军统帅匆匆踏入养心殿,一身血腥气息,单膝跪在地上:“陛下!亲顺王带来的敌军被尽数为臣所灭,慈宁宫太后亲信服毒而亡,剩下些眼线也被拔除。”景孤寒看着脸色惨白的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给苏眉冰整理了一下太后头冠,“母后,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朕会让你好好活着的。”满身痛苦和后悔的活着,才算是折磨——“母后心怀皇家,想要在普陀寺祈福,儿臣会派人天天盯着母后的,若是母后自杀而亡,那留在江南的那母族苏家也跟着您一块去了吧。”太后瞪大眼眸,“唔唔唔……”被紧紧堵住的嘴巴只能支吾几个字,不过料想不是什么好话。钟延玉作为旁观者,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他,可是他依旧气愤!景孤寒明明知道勾结,那为什么还害了这么多宫女太监,他明明可以避开的,全京城的百姓血流成河,皇宫上下皆是残骸!景孤寒怎么变成了如此?他试图伸出手拉住景孤寒执剑的手,却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景孤寒!”一瞬间,景孤寒好似听到了什么,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会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