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也不好看,练字也没有心情,林曜坐在桌前努力的凝神静气,可是刚刚写好的纸张却被修长的大手拿了过去。
“陛下的书法真是越来越好了,力透纸背,”温庄晏此时的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
林曜本来想要伸手去拿,可是看见是他以后又坐了回去,那哪里是力透纸背,那是用力过猛:“温大人谬赞了。”
“微臣最喜欢说实话,说是写的好就是写的好,”温庄晏看着他笑道,“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叫人进来品评一番。”
“不必了,他们都是你的人,便是品评,自然也是顺着你的心意来的,”林曜拿过了那张字压在了一堆纸的下面面色不虞道,“温大人整日忙碌,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
“只是听说今日陛下听到了一些流言,”温庄晏随手拉过一把凳子在他的旁边坐下,就那么随手的轻描淡写的将小皇帝从那把椅子上挪进了自己的怀里道,“所以特地来澄清一下。”
林曜惊慌一下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偏偏手上拿的笔没有放下,泼墨挥洒直接溅上了温庄晏的衣服,连脸颊脖颈处都沾染上了痕迹,他想要去擦可这种痕迹哪里是擦能够擦干净的。
“朕并未听到什么流言,”林曜有几分的手足无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先给他擦去痕迹,还是解释什么流言的事情。
“痕迹在哪儿我自己擦,”温庄晏先是开口说了一句,不等他回答又问了下一句,“那陛下为什么生气”
“你选妻”林曜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温庄晏含笑的眉眼抿紧了唇,眉头深深皱起。
“我选妻陛下为什么要生气”温庄晏仔细的盯着小皇帝,笑意噙在嘴角问道。
“温大人娇妻美妾在怀,又对朕进行羞辱,不知道未来的妻妾会作何感想,”林曜不过一时紧张意气,这样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下意识的紧张了一刻。
身为阶下囚,他有些僭越自己的本分了,可他原本就并非隐忍的性子,如此被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方,自然要反抗一番。
可他做好了温庄晏会生气的准备,却听身旁的人说道:“选妻不过是一种形式,选不选得上自然也由我说了算,此举不过是安抚臣心罢了。”
“温大人真厉害,”林曜的称赞中都带着敷衍。
这样的态度让温庄晏觉得对他有些难以下手,不过想想之前他做过的事情,刀尖所向,想杀了他,威胁他,恐吓他,甚至故意饿着他想要磨去他的骨气,看他跪地求饶。
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在自己的身上,只怕不将那个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心头之恨,更遑论有什么感情。
可他既然对这个人有了感情,就一定要他也有所回应。
“谢谢陛下称赞,”温庄晏厚着脸皮道,“陛下还没有告诉我刚才的墨点儿溅在哪里了。”
林曜不想跟他说话,却又只能帮他指着在哪里,看他拉过自己的手帮忙擦掉,偏偏墨迹这种东西越是擦越是晕染的大,即使温庄晏这样俊美的人也有一种好像被戏弄过后的狼狈感。
林曜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转头的时候却发现温庄晏看他看的目不转睛。
“你看什么”林曜收了笑容道。
他那一抹笑容唇角微勾,眉眼微弯,就像是冬日里雪花纷纷之时破开的一缕阳光,悄然而逝却足以动人心扉,让人想要留住那一瞬间的美景,可偏偏他的笑容被他皆数抹去了,温庄晏摩挲他的唇角道:“只是觉得陛下笑起来真好看,平日里也应该多笑笑的。”
可他这话一出口,林曜的脸色更冷了几分,几乎要让那漂亮的面孔结上冰渣:“朕如今的处境,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如何笑的出来。”
后宫已散,诸王战乱已平,众臣拥戴,民心所向,温庄晏的前路上只剩下他一个阻碍,只需要一次名正言顺的让位,或是让他这个皇帝意外的死亡,谁都会心照不宣,谁都不会多说什么。
小皇帝漂亮的眉眼间难免的带上了一丝的疲惫,温庄晏本就将他放在了心上,想要掌控拥有是一回事,疼惜怜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人若不将另外一个人放在心上,即便他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可以目不斜视的路过,可一个人若将另外一个人放在了心上,那必然是想要对他千好万好,便是掉了一根头发都要心疼许久,又哪里忍心要他的命让他伤心难过一分一毫。
萧国皇帝姓林,皇帝单字名曜,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曜为星辰,亦为光芒,本就该明艳照世,何苦害的他谨小慎微。
“小曜儿,我不会杀你,”温庄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觉得那名字绕在舌尖似乎都甜的很,他眉目间带着郑重其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违此誓,当叫我五马分尸,车裂而死。”
林曜听到前一句本想冷笑一声说他不信他的鬼话,可是这样的重誓哪里是能随便许诺出来的,他说的重,也说的认真,林曜对上他的目光怔怔的问了他一句道:“为何”
“因为我心悦小曜儿,”温庄晏每说一次,都觉得他的名字极好,怎么念都亲人的很。
“你”林曜眉毛刚竖起来,以为他这又是什么骗人的鬼招,却听他认真说道,“臣愿以正妻之礼迎娶陛下,陛下可愿意”
“男子与男子乃是逆悖之事,你敢娶朕,不怕外面那些臣子议论么”林曜嘴上呵斥,心里却乱的很。
他极为厌恶男子亲近,那是因为他们猥亵丑陋,他本就不喜女子,喜爱男子,自然也渴望得到一份真心。
从前是帝位太高无人陪伴,只觉得坐在空中楼阁,如今却是身不由己,哪里不希望有人陪伴保护,让他安心。
可这个人不能是温庄晏,谁都行,就是不能是他这个窃国的逆贼。
“我既敢做,又何惧他们议论,”温庄晏边说边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虽是意动却仍是敛了下去。
他本没有打算就这样能够让小皇帝放下芥蒂与他同欢,但面对他这样抗拒的态度,对于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有几分悔意。
悔伤他身体,悔威胁恐吓,悔肆意轻薄,第一点绝对的后悔,后面两者却是悔又不悔,小皇帝虽然身世可怜,可那一身娇纵的帝王脾性若不磨上两分,怎么可能低头乖顺的坐在他的怀里。
要让他怕才能让他听话,让他知民生疾苦才能够让他收敛,只是若想得到这颗心,却需要宠着疼着,护着溺着。
从前不怕他折损,死了不过是少了一个漂亮至极的美人,如今便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让他疼上一分。
他这话说的相当自负,可林曜却知道他有这样的威势,他有信重的将士,有拥戴的百姓,百姓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便是他娶一个丑无盐,也就是饭后议论上两句,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至于臣子们的意见反而是最不要紧的。
因为温庄晏虽看似好脾气,却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那群整天要撞柱的御史都不敢威胁他,更何况其他人。
“温大人可是忘记了,你我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林曜在试探他的保证,“你囚朕困朕威胁朕,凭什么以为朕会嫁给一个窃国之人”
“不是我,也会是旁人,”温庄晏却并未生气,甚至于对于那样的事实没有丝毫的避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