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接受了小皇帝骨子之中的傲气似乎比他想的少了些,可他初初抬头对上那双眸却怔了一下。
他见过那漂亮的眸惊慌失措,怒气冲天,也见过那其中的清冷沉着,还有那纤长的睫毛微垂时的难过懊恼,却从未见过此时的一潭死水。
那唇微微张起,似乎不抱有什么期望:“求你,别对我这么做,温庄晏,求你”
他叫他温将军,叫他温大人,叫他乱臣贼子,叫他摄政王,却似乎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样的小声,那样的无助,好像只需要再轻轻放上一根稻草就能够将他整个人压垮。
刚才浑身燃烧的火焰随着胸口的滞闷消散而去,温庄晏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停下的,他不用去顾忌小皇帝的心情,不用顾忌他的抗拒,因为人握在他的手心之中当然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无法继续。
手撑在床上放开了那柔韧的腰肢,温庄晏坐了起来,整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衣带,站起身来要离去的时候背对着说道:“这次先放过你,扫兴但你不要妄想每次都能够逃过。”
他的步履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匆匆,殿门关上,只留下一人的时候,林曜抚摸上了自己的唇,原本犹如死水一样的眼珠微微转动,重新绽放出光芒来。
那被咬的微疼的唇轻轻一勾,竟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男人最忌动情,一旦动情,理智和情感就会相护交错,一旦理智被压,情感占了上风就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温庄晏是个很理智的男人,可他同时拥有着征服欲和掌控欲,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宁折不弯的帝王心如死水的求他,那种骨子里面的保护欲就会在一瞬间达到顶点。
比起占据身体,明显让心灵臣服更会让那个男人感到满足。
国都要丧了,还在乎什么尊严身心,从前之事从他大梦初醒以后就是前尘往事,从前的他或许喜欢后悔,但是现在的他只会往前看,既然无法弥补,那就自己开出一条生路来。
任他权倾朝野,任他威风八面,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逃不过一个情字,温庄晏也不会例外。
或许他会回去就觉得懊恼,用理智压制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聪明的让自己不来见他,但是这种东西越是压制,越是反弹的厉害。
人心这种东西,他似乎无师自通,但是对于的他来说,刚刚好。
一宿好眠,林曜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食物不让他那么满意,其他的一切都让他的心情十分的舒畅。
“温大人,陛下说他想看书,”侍卫来报。
温庄晏手指微动,然而还不等他回答,旁边一道粗犷直白的声音响起:“小皇帝想看什么书我给他弄来。”
侍卫一怔,温庄晏眸色微深的看着一脸兴奋的卓蒙没有说话。
侍卫瞥了温庄晏一眼,见他不语以为默许,张口说道:“陛下说一些话本传记即可,宫中烦闷,权当解闷了。”
“我那儿都是兵书,不过”
一声轻咳,卓蒙噤声,温庄晏抬头轻声道:“你先退下吧。”
“是,”侍卫转身走了。
温庄晏直勾勾的盯着跪坐在那里的卓蒙看,目光不曾调转分毫,看的那粗犷的将军满身跟爬了蚂蚁一样,哪儿都想挠挠却又不敢。
卓蒙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主上,哪里不对么”
温庄晏只看着他,在他撑不住的时候轻声说道:“我记得你曾经口口声声说着狗皇帝,说是做梦都想杀了他,为天下的黎民百姓报仇,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么”
他声音极轻,却宛如一声惊雷,让卓蒙脸色羞愧了起来,可他羞愧了半晌竟说道:“主上,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天高皇帝远的,当时村子里面的人是贪官杀的,小皇帝他也不知道”
“卓蒙,你是不是”温庄晏的话语中仿佛带着冰渣,这种眼神来自于沙场渴血,无人敢于直视,“看上他了。”
黑黝的汉子脸颊涨的有些红,即使受了四十军棍,那天的场景也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梦里,再看曾经见到的那些美人,只觉得人人长的丑陋无比,没有一个能够入眼的。
卓蒙想要回答,却被温庄晏后面的话直接堵住了话头:“很好,这眼光不错,但你要记得,他是萧国的皇帝,待我荣登九五之时,他一定会死。”
那样以一张脸就能够惑乱的人不能留存于世,即使看上了也得死。
那句话是在警告卓蒙,也是在警告他自己,一次的心软足够让人提起警惕。
话本游记,民间传说,送到林曜跟前的书都一一被筛选过,可是他却看起来津津有味,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这样的阶下囚好像从心灵上脱离了他的掌控一样,就好像他自己有着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他的参与一样。
“陛下今日仍然在看书,”侍卫禀报,“看起来心情甚好。”
他的后一句话几乎像是蚊子哼,因为他发现每次说完小皇帝心情好的时候,面前这位一向和煦如春风的主子心情一点儿都不好。
“是么”温庄晏神色淡淡的问道,“太医那边禀报他身体如何”
“陛下身体已然大好,”侍卫低头道。
“知道了,退下吧,”温庄晏缓缓起身。
乾元殿门外把守森严,温庄晏挥手杜绝了侍卫的行礼,看着静悄悄的室内。
小皇帝一身常服身量纤长,坐在书桌后面,手托着腮,眼睫微垂就那样低低看着,眉眼间的认真清晰可见,偶尔看到了精彩的地方那双眸就会微微发亮。
一本普通的游记话本能让一个人有多开心或许是因为身处的地方太苦,反而让他得了这么一丝的趣味就能够心情愉悦。
那晚如同死水一样的眸又浮现在了眼前,那时候他不如这般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