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最后只剩下一堆的灰烬,被风吹的四散,好像渺无踪迹,但那火焰,却像是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林曜看到了最后,面具后,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洁白如云的身影静静离去。
污物从口腔中吐出,林曜在没人的地方扶着树干,几乎要把胃都要吐出来一样,吐到最后,只能呕出泛酸的胃液。
虽然明知道那个人是咎由自取,这种体制下,亵渎就是亵渎,亵渎就应该得到惩罚,但是有随意取人性命的本事,却不代表能够对于生命没有敬畏。
真是可惜了,林曜在心里想着。
肩膀被从后面轻拍,他收拢了自己的情绪,转过了身去,看见来人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殿下,您不应该单独来找我的。
昨日辗转反侧的甜蜜,因为今天那一把火而幡然醒悟,即使眼前的这个人是奥纳西斯的王子,拥有着战誉,也不代表他可以违抗某些规则。
虽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害死了一个人,但是他的的确确,不应该再对他仰慕的殿下再靠的那么近。
“你在害怕”柯帝看着他眼中的闪躲,上前一步问道,“怕什么”
“殿下,我没有害怕,”林曜似乎思索了一下,抬眸道,“只是殿下跟我走的太近,会惹来非议的,我不想您因为我而名声扫地。”
他的眸中全是诚挚,那抹委屈和不舍,都被掩藏在了盈盈水光之下。
柯帝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几乎有些无法直视那样的目光,半晌,他笑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成全你。”
年轻的祭司眼中有着错愕,然后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如云的白袍随风舞动,显得那站在原地的人有几分的单薄,他垂下了头去,似乎有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然后同样转身离开。
喜欢他,本来就不应该将他拖入险境之中,让人忍受别人的骂声。
雨水来的淅淅沥沥,本来飘逸的长袍也黏在了身上,沾上了泥水。
一身狼狈,可是回到住处的时候,那些站岗的士兵虽然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尊敬爱戴,可是过来问询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站得有些远:“祭司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林曜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尽管浑身狼狈不堪,他好像也是遗世独立的模样。
一池温水,洗去所有的寒意。
换上干燥的衣袍,可是长发上的水滴却淅淅沥沥,滴落了一地,长发的主人并没有去管,只是垂着头在旁边坐着,跟昨晚的兴奋,判若两人。
[宿主,不擦干净头发会感冒的。]
林曜没有动弹,脑海里却跟系统说着话[1325,你觉得他是欲拒还迎,还是真的不想要我]
[他都不带犹豫的,可能是真的,宿主别难过,我们还能从头再来,加油我给你打气]
[嗯,我从旧书市场给你淘了本书,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好好看看。]
[什么书啊]
[如何提高你的情商。]
系统[]
系统很生气,系统决定三个小时不要跟宿主说话。
头发这种事,其实只要不去管它,两三个小时也就干了,林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在床上躺下,开始入睡。
既然人家要欲拒还迎,那他当然也得做足了姿态,就看谁更棋高一着。
柯帝对于林曜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连带着那些士兵们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只不过这些情绪,对比战场上的死亡,都可以放在一边。
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柯帝的队伍仿佛战无不胜,战号也愈发的响亮。
一直到他们碰上了维纳斯的城邦,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溃败。
这片土地,广袤无垠,王国林立,有奥纳西斯的崛起,也有维纳斯的屹立。
那些小的王国无法抵挡奥纳西斯的入侵,可是维纳斯却是早有布防,高耸的城墙之上,射下了无数的箭雨,落下了无数的滚木,甚至于还有热油泼下。
即使是钢铁锻造的盔甲,也没有办法阻挡那层出不穷的手段。
林曜站在马车之上,远远眺望着前方的血雨腥风,那些血液,几乎要将地面染红,即使杀伐稳重如柯帝,也只能用刀拨开无数的流矢,宣布撤退。
只是很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从马上滚落下去,努力的想要挽救,却只能被迫的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一个的死去。
流矢像雨一样,即使他的刀挥舞的再快,也有不少的箭擦身而过,在那华贵的盔甲上落下痕迹,甚至有一支箭,直直的擦过了他的脸颊,血液顺着脸颊蜿蜒。
就在王旗被一支箭射落在地的时候,一支箭穿胸而过,他支着刀身跪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因为亲兵用身体帮他挡住了剩下的箭,只怕他真的会交代在那里。
溃败而逃,原本威势赫赫的队伍像是丧家犬一样的,丢下了所有的东西,只求在别人的棍棒下保命。
他们逃了很久,才在返回的城池安顿下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面端出,带来的医师围了一圈,可是面对着那穿胸而过的箭,都是摇头。
“这要怎么办才好”
“拔了箭,可能会失血过多,没有办法止血。”
“大王子的体魄一向很强,或许可以拔箭。”
“出了事情,你来负责么”
“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如果引发了,药石无医啊。”
医师们看着那致命的伤口,都是犹豫不决,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要了大王子的性命,那他们就是王国的罪人了。
箭身穿过的地方血液潺潺,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色泽,一向华丽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可是在生命的面前,没有人会想着帮他去换上干净的衣服。
如果就这么放任,他真的会死去,在这个乱世里面,被掩埋在某个地方,最后化成一抔黄土,而林曜的任务,也能够完成。
但是跟之前那伤在腰腹处的一剑一样,这样死去,他胸口的仇恨不会平复,灵魂往生的时候,也会记得那曾经被钉死在王座上的父王,那割断手腕以血哺他,想让他活下去的母后,还有那无数的,本来只是安居乐业,最后却被一一找出屠杀干净的子民。
他们的哭声,会响彻在他往生的路上。
林曜摸了摸胸口,平复着那种感情,轻轻的开口道:“我来拔箭。”
“祭司大人”医师们的目光齐齐投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