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原本坐在这席上的少年破军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抛过去?
少年接过储物袋,当即欠首道一句:“打扰,告退。”
即使言语寥寥,模样冷淡,仍不掩他半面侧脸如工笔细描出来的秀美如画。
舒遥突然明白破军为何会选中这个人做戏。
连做戏的人模样都要合他口味,果然很破军。
等少年离开,红鸾天姚知情识趣将空间留给三人,破军挥袖设下重重阵法隔断神识。
同时不忘以眼神暗示卫珩他的多余。
卫珩视若不见,不动如山。
舒遥道:“这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你不用管,正好你在,我有事情要问你。”
破军脸上玩世不恭的轻鄙神色一点点消失。
能让舒遥此时涉险到魔域长安城,不惜将自己暴露在七杀目光所及之下,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依然展眉笑道:“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遥撩动了一下眼皮。
这个动作由他做来,有拔剑出鞘的肃重美感:“魔种之事,你知道多少?”
破军不答反问:“很重要?”
舒遥说:“灭门血仇,你说重不重要?”
破军没有说话。
舒遥静静等着他说话。
他活了三百年,朋友只凄凄惨惨的有两个,一个是万川和,另一个是破军。
好在两个是真朋友。
在北斗宗时,万川和曾劝他回魔域,说是有他和破军在,不会有事。
万川和说的是真话。
假使他真去破军那儿,破军不惜和七杀对上,也会全力护住他周全。
破军叹了一口气。
他前一刻还是个风流轻薄的纨绔子,后一刻就有了风霜洗练的处变不惊:“你和七杀,都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
“但你既然有灭门血仇,我肯定得和你说。”
舒遥指尖恰恰卡在折扇镂空之上。
他道:“谢谢。”
“不必谢。”破军唇角一翘,笑意似明光将刚刚的沧桑外壳敲个粉碎,慢条斯理道,“方才的四十万灵石,当成负荆请罪。现在的魔种消息,就作寒声寂影下的一个来回。”
他饶有兴致将宽袖弯起两折:“啧,贪狼的寒声寂影,七杀的七杀朝斗剑,杀破狼三使,谁怕过谁?谁低过谁一头?”
“我是怕对不起朋友,不是怕他七杀。”
两人对视,同声笑了起来。
破军瞥一眼卫珩:“你信得过他,我也直说。魔种和七杀确有联系,魔种初造,与两百年前相较如何谁也不清楚。他拎得清此事厉害,不敢在魔道大量投放一试效用。凡间,尤其是晋国,可遭了殃。”
“你若想一探魔种情况,去那处不错。”
舒遥再次道:“多谢。”
他不是喜欢道谢的人。
但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道谢。
“不用,早知道如此,我用这个和你换,白白可怜了我的四十万灵石。”
破军刚哀叹完最后一个“石”字,脸上一顿,破天荒流露出一丝微妙的惊讶之色。
以三人神识,不难将一斛珠除设隔音阵法的房间之外,发生的所有动静探知一清二楚。
听得见楼下大堂少年嬉笑招呼:“大师兄,这次拿了多少灵石下来?”
“唉,谁让剑修穷。咱们倒悬剑山尤其,要不是大师兄龙章凤姿,次次来一斛珠都有人觊觎,此间掌柜奉上灵石赔礼,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少年齐齐抹了一把辛酸泪。
少年懒懒出声,不似楼上拘谨矜持:“这回走运,碰上了一头肥羊。”
三言两语间,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
四家六派中的剑宗倒悬剑山最引以为傲,年轻一辈最早突破化神的倒悬剑山大弟子,引长烟。
寒声寂影捅破窗纱,雕花间恰映出少年侧着的半张面容。
秀美依旧,却有桀骜不驯跃上眉头。
舒遥目瞪口呆。
他转头问卫珩:“原来你们名门正派都那么会玩的吗?”
失敬失敬。
相比之下,他们天刑一脉尽管有破军撑场面,也一样甘拜下风。
卫珩:“……”
天刑一脉的台柱子破军神色呆滞。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清奇的方式碰瓷到头上。
还是个名门正派不足百岁的小辈。
看样子非常让人想嘲笑他三天三夜,每次见面喝酒那此出来做笑谈取乐。